我很愤怒,因为他的算计,姜了对生没有任何希望,和她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虽然心肠很歹毒,可是她很静,静得想八年前我生下孩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明明是不想活的,不得不活着,我告诉羌青,“最开始我是想杀了她的,知道了她是姜了,我就彻底打消了杀她的心,我想好好照顾她,好好的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琼花林,琼花飘落恍如仙境……
我的话让羌青警惕起来,他一直在怀疑八年前我有事情瞒着他,他一直怀疑八年前他失去了一段记忆和我有关。
他对我毫不客气的指责,指责我有事瞒着他。
那又怎么样?关于姜了种种在四国之中不是秘密,只要稍作打听关于她的种种故事,流传的很是广泛。
她的故事曲折的比话本上所有的故事很惊心动魄,这个女子现在所经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羌青说给不起她幸福,让别人来给她幸福,种下的因结下的果。
他一直一直对她好,也一直一直都把她往火坑里推,从小到大的谋划,一个人从小到大被人谋划着,姜了比我活的可悲极了。
至少我还有哥哥为我操心一切,她什么都没有,她有的只有她自己,而且他所有的身份,姜了都不知道!
面对我的质问,羌青沉默了,我不知道姜了听到了,她声音淡然冷漠,直接问他:“所以从错嫁开始,你就开始谋划了吗?羌兄,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你我根本就没有渊源,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羌青没有否认,直接告诉姜了,他算计了她……
姜了经历了这么多种种,把他当成最信任的人,现在知道她最信任的人,就是拿刀子捅她最深的人,她的眼中变成了黑暗一片。
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光亮,死一样寂静,她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满天飞舞的琼花瓣,像跳跃的精灵,跟她长长的衣带交织在一起。
羌青慌乱的跟着她跑,他从未对我如此,我的心一下子静了,不知怎么了,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姜了脚下的步伐一翻,差点摔倒在地,我捂着嘴没让自己惊呼出来,还好有一个长得犹如妖精般的男子,扶住了她,没让她栽倒在地。
她身体虚弱,若是摔跤下去,对她的肚子,对她这个人都是致命的打击,幸而就这么一个人来搀扶她。
搀扶她的是南疆王,一个在人们耳语相传之中,冷酷无情少年登帝把南疆治理的从未有过的盛世的王。
他有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像猫眼石一样,几近透明的颜色,好看极了,他对姜了极好的。
真的真的极好的,至少我从未见过哪个男子对哪个女子如此好,好得仿佛她就是他的命,没了她就活不下去了。
姜了生孩子是危险的,因为生气动了胎气,整个过程是惊心动魄的,羌青亲自给她接生,我在旁边打下手。
羌青说的没错她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以及身下来流的源源不断的鲜血,刺红了我的眼。
我心里向天祈求,这么一个美好的人,这么一个悲情的人,请让她重新染上对生的渴望,世界还很美好,她不该如此,了无生趣。
南疆盛行蛊虫,南疆帝王帝后成亲之日吃下蛊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姜了在南疆的身份很奇妙,顶替了她的妹妹姜颐和的身份,做了南疆太后。
这个小她八岁的南疆帝王,南行之对她一往情深,他对任何人都很冷淡,不苟言笑,看向姜了眼睛都在发亮,琉璃色的眸子闪烁流光溢彩就如最璀璨的宝石一样。
姜了生产完之后,他对姜了做了一件事情,姜了整整昏迷了五日,昏迷的这五日,羌青从未有过的凝重:“情蛊是无解的,如果她不和你在一起,你会死的!”
南行之嘴角勾起淡漠的弧度:“孤是什么样的人,老师早就一清二楚了不是吗?孤弄丢了她那么多次,孤为保不再弄丢她,只有和她紧紧相连,她不与孤在一起也好,孤死了就便不会疼痛了!”
“你简直是在胡闹!”羌青微微提高了声量:“她不希望别人勉强她,她想肆无忌惮的活着,你现在又搞了一个枷锁给她,她何时才能得到自由?”
“枷锁?”南行之嘴角嘲弄深了一分:“老师算计天下,连自己都算不明白,又何须操劳别人?姜了她想要什么,没有人比孤更清楚不过,孤可以不要万里江山,可以不要大权在握,孤只要她一个!”
“也许老师觉得孤配不上,可那又怎样?她是孤看见的唯一的光亮,孤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不是吗?后宫的算计,孤长了十二根指头,本就不该存活于世?姜翊生伤害她伤的那么深,孤又窃喜又心疼,老师应该感受到孤这样矛盾的心才是!”
羌青望着他摇了摇头:“我感受不到你的心,你太冷清了,南行之你就是一个变数,就像你口中所说的,你本不该存活于世。因为你的活着所有的东西发生了改变!”
“孤知道这个意思!”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轻轻的眨了一下,眸光像死一样平静:“本来死局的命格活了,本来活局的命格死了,孤是你们这些懂得命理之数的人口中的异类,口中的异端!”
“孤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命理之说,孤只在乎她,孤不介意告诉老师一句话,她活着一天,孤会安稳一天,她哪天不见了,西凉有老师这个大司徒又怎样?西凉前身是柔然那又怎样,鱼死网破,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羌青凝视着他,“我只想告诉你她不会死,你选择的道路,充满崎岖不平的,她的心比皇位还难得,比江山还难打!”
南行之嘴角的嘲弄,瞬间变成了一抹浅笑,如妖精的脸庞生动起来,仿佛天地之间再也找不到比他好看的男人了。
“没关系,只要是她就好,只要能在她眼中看到生,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孤比她小,比她有更多的时间等待,也许有一天她能看见孤,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孤用尽手段,在她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这个男人掷地有声的声音,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对姜了生下的孩子,更是爱屋及乌。
爱一个人,包容一个人,包容到这个境界,这天底下很多男子做不到的,尤其他还是一个帝王,自古以来帝王对血统有着几乎变态的执着,他们希望自己的江山,是自己的孩子在坐,他们又害怕自己的孩子在他们还在位的时候超越他们。
南行之完全跟我所认识的所有帝王不一样,他虽然冷清,却是光明正大的。
看见我照顾孩子,直言不讳的清冷道:“孤不管你是谁,还是其他,只要不对她算计,孤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着他琉璃色的眼眸,静默片刻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他微微轻笑,笑声未出,只是看到嘴角微裂:“眼睛骗不了人,你爱的是老师,老师一直念念不忘蛮荒,你真实的身份是在蛮荒,这样的揣测不知是真是假!?”
这是一个聪明的男子极其聪明,我缓缓的点了点头:“我不会伤害她,她很像曾经的我,生孩子的那个时间段,我也是这样举目无情的!”
“不!”南行之纠正我说的话:“她有孤,不是举目无亲的!”
我微微一叹,没有在说话,姜了昏迷了五日醒来之后,南行之毫不避讳对她的亲昵之态。
跟着南行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叫楚珑果姑娘,她浅褐色的眼眸,让我想到了楚蓝湛那双深褐色的眼眸。
而且他们同时姓楚,又跟羌青极为熟悉,楚珑果见到我上下打量一番,手指交叉飞快的演算着,最后道:“你是帝王命,你是在山的那一边做帝王的?”
我在厨房炖着汤,瞟了她一眼:“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我跟你不是太熟,不想跟你多说一句!”
楚珑果自来熟一般,我极不喜欢她的笑,因为她对谁都笑,我总觉得她这个笑里面参杂了不安因素。
大多数她说十句我回一句,最后她就不愿意和我聊天了,她就去缠绕着南行之,每日跳舞给他看,站在高高的树梢上,跳起美丽的舞。
这样的女子,会拳脚的女子,少一些算计,应该就会活得肆无忌惮吧。
我一直照顾她,照顾她满月,她出了月子,我做了满满的一桌饭食,像给自己践行一样。
南行之许诺与我,“冉魏若是有什么需要南疆。陛下不用客气,南疆随时随地可以出兵千里,供您差遣!”
这么一个男子,比我还小,且说越是坚强的女子,又是脆弱不堪的。
苦涩一下子蔓延,借他吉言,冉魏会成为蛮荒真正的大国,冉魏已经成为真正的大国了,现在回去让他真正的强大起来,才是首重之重。
我狼狈的逃开,姜了追了出来,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跟羌青一样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
最终她把这些归功于我们太理智,因为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不肯放低姿态,所以输得一塌糊涂。
在她身上,我找到那种惺惺相惜的味道,是在其他人身上找不到的,她说,“我同你一样,赌得起,输得起,败了是自己无能,所以太理智,我们总是得不到幸福,不过我不打算改了,一直理智下去才是真正的我,你呢,要不要更改,也许改了软弱一些,任性一些,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我扑哧一笑,像是笑自己曾经的软弱,笑自己的可怜,告诉她不打算改了,好像一下子心情豁达起来。
自古以来,男人当帝王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佳丽三千,身为一个女子的我,为什么不能三千美男呢。
想想场面何等激烈,这样我就不缺乏说话的人了,我还在邀请她,往后来到蛮荒,和我一起醉生梦死。
和她相拥,这是除了哥哥以外的人,我第一个想亲近的女子,她真是一个值得爱的女子,坚强可怜让人心疼。
我回到了蛮荒,一路浏览着风景回到蛮荒,看见蛮荒有许多国家,有许多百姓仍然流离失所,为了一顿饭卖儿卖女也是常态。
回到涿州城,楚蓝湛深褐色的眼眸把我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有些不一样,有些还是一样的,事情没有像你想象的进行的那么顺利?”
我撩一下长发,感觉自己风情万种,对楚蓝湛道:“楚爱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就去游玩一下,又不是要把自己丢在外面,这才左右不过小半年还没有,你想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了,朝中大臣一直要皇宫里塞人,你替我拟一道圣旨,告诉朝中大臣,我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那种哭哭啼啼的小男人,千万不要送进来!”
楚蓝湛声音冷却了:“你要选男子进宫?学别的帝王一样醉生梦死了?”
我笑声溢出,“有什么不可以吗?看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才觉得自己一个人多寂寞,我想找一个说话的人,不知道谁会变成这个幸运儿呢!”
“你在作践你自己?”楚蓝湛靠近了我一步,离我极近:“你只要真正的想找一个说话的人,我就是最好的人选,你没有选我,舍近求远,说明你心里有事!”
我轻轻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身体略微靠近他:“楚爱卿你是说什么话,你是我的臣子,我一直在仰仗你的鼻息而活,若是你一下子变成了我的入幕之宾,被囚禁在皇宫里,跟个女人一样尔虞我诈,算计来算计去,不是辱没你的才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