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情急就冲进了江水,没有想太多,可一进到江水,才发觉冷得刺骨,苏晚夏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那股冷意透过脚心,直达头顶百慧穴,贯穿整个身体,冷得像是被一把冰剑刺穿。
她倏然顿步,对着薄昕岸大喊,“薄昕岸,你给我回来!”凄厉的吼声夹杂着细细密密的颤抖,是冷得,也是急得。
薄昕岸再次顿步,转身的瞬间,发现苏晚夏也冲进了江水,瞳仁骤然一缩,毫不犹豫开始往回走。
好吧,说几句告别的话也好。
看到薄昕岸开始向回走,苏晚夏终于松了口气,江水实在太冷,她有些受不住,于是也向岸上走去,最后站在沙滩上等待。
脚下像结了冰一样冷然麻木。
她看着他,背着月光走来,每一步都那么艰难苍凉,她也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想着想着,眼眶就湿了。
突然就不恨他了。
想起他在微博上发表的画作和所说过的话,她知道他一直在忏悔,一直想找到一条回到过去路,他今天走进这片冰冷的江水,大概就是想让心灵回家吧。
当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身上已经全部潮湿,滴滴答答地流着水,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冷到骨子里,他呼出的气团都带着白色的雾。
薄昕岸没有说话,静静地回视着面前的女人,多少曾经不在,多少岁月不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悔恨和遗憾。
他的身体是麻木的,思想却是分外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要做什么。
苏晚夏真的哭了,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薄昕岸,你想寻死?”她冷笑,说话间也呼着白色的雾气,“原来你这么有骨气!”
浓厚的讽刺里,杂夹着对刚才那一幕的心有余悸。
薄昕岸微微扯唇,笑了,“这就是你,晚夏,明有不爱我了,明明恨我,却依然把善念留给我,你这样的人太容易吃亏受伤。”
苏晚夏咬唇不言,薄昕岸仰望天空长长地舒了口气,天空上有两颗特别亮的星,他一眼就看到了,“你看,那两颗星我们小的时候经常一起欣赏讨论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依旧那么璀璨那么近,可我们已经走到两个世界里去了。”
苏晚夏别开脸,“我没心情与你欣赏谈论什么星星,我就想告诉你,薄昕岸,你给我活着,完整地活完这辈子,别让薄爷爷在天上看到你难过。”
薄昕岸淡淡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苏晚夏的脸上,“晚夏,我真的去过天堂,也下过地狱,你信吗?”
苏晚夏想起了薄昕岸画的那些《地狱》和《天堂》,突然也有些相信,他在昏迷的那几个月里,精神世界里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但是,“你想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看破了红尘,所以生死无谓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