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嬷嬷面子好歹大些,上前道:“非是不让大人您待在这,实在是女子生产过于凶险,男子见了难免会觉得骇人。”
丝情听了于是也劝鬼面出去。
鬼面冷哼一声,“死在我剑下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难不得我是被吓大的?”
听了这话,丝情哑然失笑。
这些婆子哪里知道,鬼面以前曾是当今皇上手下的死士,许多比这更可怕的场合他都见识过。
“老奴也是怕大人您担了克妻的名头……”宫嬷嬷好心道。
如果女子生产时男子入了内,过后女子亡故,那么其夫便会背上克妻的名声,以后再想另娶可就难上加难了。
“不会在有下一个了。”鬼面嘀咕了句。
宫嬷嬷没有听清,丝情习武出身,听力自是比旁人要高出很多,伸手轻轻勾住了他的手。
“现在你后悔也晚了。”紧紧握住,一阵剧痛袭来,丝情白了脸,“我不会再松开了。”
“如你所愿。”鬼面眸光深暗。
产婆们看了看宫嬷嬷,只得硬着头皮开始接生。
折腾到天亮,屋里终于响起了第一声婴儿的啼哭。
凌静潇盘膝坐在房顶上,一袭素衣僧袍,左手佛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听见对面屋里传来的孩子清脆的啼哭声,他微微睁开眼睛,轻诵了声佛号。
有婆子将孩子包好送到鬼面跟前,“恭喜大人,是个小少爷。”
鬼面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想要伸手去接,但是又好像带着些犹豫,生怕他力气太大把这小东西弄伤了。
丝情从昏睡中醒来,随口问了句:“这是第几个?”
鬼面只得接了孩子放在她身边,“第一个。”
丝情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是个男孩?”
“嗯。”
“对了。”丝情突然精神一震,“我答应了十殿下,要是生了男孩要给他做徒弟。”
鬼面愣了愣,都这个时候了,没想到她竟然首先想的是这件事。
“怎么,你不答应?”丝情见他脸色不善。
“……没,就按你说的办。”鬼面转身接过丫鬟手里的水杯,喂她喝了整杯的水。
本以为接下来会很快再生下一个,可是肚子里的那个却迟迟不肯露面。
又挨到晚上,屋里的婆子跟外面的丫鬟全都受不住了,只好先让一半人去休息,另一半人却是一个个杵在那里困的站着就能睡着。
丝情半夜渴醒了,但是累的却不想睁眼。
突然间,她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到了她的脸上。
微微睁开眼睛,她看见鬼面垂头坐在床边,一手掩住面孔,灯影下,如同一个深暗的剪影,冷清而孤寂。
丝情的心突地一跳。
自从成亲后,她已经很少再看到鬼面身上露出这种深暗的孤寂了。
“子枫……”她闭上眼睛,呢喃着。
鬼面好像猛地清醒过来,低头望向她。
丝情仍然闭着眼睛,好像还在睡着,“子枫……我不会有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如同梦呓一般,丝情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