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霍帝斯视线落在了她右手腕上的那道伤口。
“这伤是怎么来的?”自杀?
夏时光愣了下,见他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顿时明白他问的是腕上的伤疤。
她皱起眉,语气几分不悦:“霍先生,你似乎特别喜欢问别人的隐私?”
霍帝斯扬起了笑意来,极为随和地回答:“不,只对你。你已经答应和我订婚,现在我们是未婚夫妻,所以,我想了解你,想知道你所有的事情。”
她默不作声,看着右手腕上的伤疤,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缓慢悠长。
他见她不理会自己,淡声儿说:“不好意思,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当我没问过。另外,订婚日我定在了三月初。”
“这么快?不需要经过你父母同意么?”夏时光诧异。
霍帝斯眸光黯淡了一下,唇角依旧似乎隐约有笑:“家里就我一个人。”
“抱歉……”她迟疑着,又说,“霍先生,能不能晚点儿,我还没做好面对所有人的准备。”
“我也一样。”他笑看她,声音格外的温和,“和你一样,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死人。”
夏时光十分惊讶。
霍帝斯伸手将她垂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薄唇微微扬起,“我们一起克服所有我们即将面临的困难,我需要你帮助我,我也会站在你身后做你勇气的后盾,夏时光,你做好准备了么?”
她做好准备了吗?
她不知道……
灯光下,夏时光看着男人的脸儿。
忽然之间,觉得心口软软的,一点虚弱弥漫开来。
自从季邵光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感情了。
那种想要依赖别人,想要暂时软弱一下的感情。
无论什么人,在茫然无措,在心无所依的时候,是不是都会这样呢?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迷离,在这样温暖明亮的光线中,她感觉笼罩在男人脸上的迷雾忽然一下子淡薄了。
霍帝斯的脸似乎在一瞬间灰蒙蒙地呈现出来,就像浸润在水里的照片一样,淡淡的轮廓,隐隐约约,波动模糊。
他的五官,在模糊中幻影一样呈现,从额头到下巴,蜿蜒流畅,极致完美。
尤其他那双眼睛,在模糊的迷雾里,在灯光下流转着,如同两颗光辉耀眼的明珠,目光看向她的时候,水波流动,清冷深邃。
完美的轮廓,迷人的脸庞。
夏时光微怔了一下。
但,也只有一瞬间而已,拨开云雾的灯光如同魔法一样,刹那聚拢,重新遮住了男人那张令人惊艳的脸。
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闭上了眼睛。
霍帝斯扶住她,问:“怎么?”
她迟疑着,伸手摸上了他的脸。
霍帝斯略微怔住,目光里带着狐疑。
夏时光凭借刚才一瞬间的清楚影像,轻柔又缓慢地抚摸着他的五官,“霍先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惊讶地挑眉,“你能看清我的样子了?”
“也不算是,就在刚刚我好像看清你长什么样儿了,不过现在又看不清了。其实,我这个病只针对5岁以上的人,5岁以下我都能辨认清楚,而且很奇怪的是,我不能辨认人,但可以辨认素描画像。”她说,“霍先生,你这里有铅笔和纸吗?”
“有,你稍等。”
霍帝斯从书房里拿了铅笔和白纸,回到她的房间。
夏时光从他手里拿过笔和纸,凭着刚才一瞬间的记忆,在纸上一笔一笔地画下一个人的脸来。
十几分钟后,雪白的纸上,一张俊美的脸跃然呈现——
极致完美的五官,令人惊艳的脸,男人漂亮的薄唇轻轻上扬,清冷的眼睛里渗出点点妖色来。
她把素描画像递到他手里,“霍先生,我画得像吗?”
霍帝斯目光微顿,微笑:“画得不错,很像我。”
“原来你长这样啊,的确挺漂亮的,如果我右手腕没有受伤的话,画得会更像。”夏时光笑了起来,似乎在回忆,“当年,我给邵光画了一千零六张素描画,才能辨认出他的脸,其实只要有心,我就能辨认。”
霍帝斯看着她,女人莹白的脸像上好的凝脂白玉,一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眸光如漆,秋水盈盈。
因为刚才画素描像,她的浴袍领口微微敞开来,镂空针织衫里,白皙的肌肤隐隐约约。
他这才发现,夏时光居然没穿胸衣。
他忽然就想起刚才在浴室门口看到的那令人血脉贲张的光景。
一时间,霍帝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稍稍移开目光。
他没搭话,夏时光也就不再说话。
此时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诡异,暧昧。
当然,只有心里发虚的霍帝斯才会觉得暧昧。
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他伸手松了松领带,佯装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就在他感觉浑身燥热时,耳边传来女人的询问声儿。
“霍先生,你认识季邵光吗?”
似乎没料到她的问题,霍帝斯解袖扣的动作略路停顿,继而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夏时光看向他,眸底有他琢磨不透的意思:“因为,我曾经见过你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