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枭寒抱住了白安,像是雪人接住了冬天最后的一片雪花,用生命,拥她入怀。
拥挤的人潮像是把他带回了当年在瑞士的那个夜晚,无论人世多喧嚣,山长水阔,天地俱寂,万物不复,他独拥白安。
一年两个月零十九天。
白安,我失去你的消息,整整一年两个月零十九天。
千言万语在此时都突然失去了声音,奔涌情绪也在一刹那堵上胸口,过于盛大的狂喜带来了碾轧般的力道,挤压着顾枭寒的心房,溢出钝痛的苦感。
“白安……”
他所有的思念,只化成一句“白安”,就像最伟大的诗人,踏遍河山,看尽日月,得不出一句传世名言。
他只想感激上天,白安仍在,他把她找了回来。他甚至没有像当初遇到假白安时那样,冲动地说上许多许多话,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埋怨她为什么这么没有音讯,也没有去吻过她的眉眼和双唇,没有问她有没有想自
己,最近过得好不好,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只想抱抱眼前的人,什么也不必做,抱一抱,就心满意足,再不敢贪多。
他想,原来与真正的白安重逢,他的内心获得的是安宁,是哪怕世界毁灭也丝毫不担心的安宁。
而在他怀里的白安的安静乖巧得不像话,软绵绵的身子像是没有丝毫力气,如同一梢弱柳,被顾枭寒搂在胸前。隔着人群看着顾枭寒和白安的墨鹰,胸口依然起伏难定,鼻翼翕合,额角的汗水打湿了头发,几缕金发勾在他额头上,手背上有道擦伤,伤口正静静地滴着血,是刚才跑
得太急太快,不小心撞到了人被划到的。
他远远地看着顾枭寒几乎将白安整个人都揉进了胸口,而他连个背影都难以看清,仿佛那手背上的血,是从他心口滴出来的。
但好像,他亲爱的废物就那样安安份份地靠在他怀中,没有丝毫的挣扎,完全不似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下一秒送给自己的要么是锁喉,要么是飞踹。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胸口的起伏也安静下去,按了一下耳麦,冷静的声音一如寻常,不含感情,漠然冷淡:“抹掉今天的记录。”
“墨鹰……”银雀小小地喊了一声,有些担心。
墨鹰摘下耳麦抛在地上,转身向远。
但事实,却并非像墨鹰所看到的那样美好而戳心。
白安轻轻推开顾枭寒,茫然地看着他:“你是谁呀?”
顾枭寒的脑海里像是被谁狠狠地敲了一闷棍,轰鸣作响。
他有些害怕地看着白安,看着白安的眼睛:“白安,你怎么了?”
“你松开我。”白安挣开了顾枭寒的手臂,把他推得远远的,跟着人流往外走。
就好像,她根本不认识顾枭寒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