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枭寒大步靠近她,用力地捧着白安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的存在,说:“顾枭寒,你放了我吧,当时你对我说的是这句话,对不对?白安,很抱歉,当时我不应该答应你
,不应该放你走的,我不知道你那时候在承受什么,我以为放了你你会比较好过,我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不应该这样的白安!”“我也从来没有过其他人,我被骗了,那个人有一张和你一样的脸,我被骗了你相信我,但我知道那不是你,我错了,好不好?白安,我没有离开你,我没有!你应该要相
信我的,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我变了心,但你不应该这样怀疑,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你看着我,你看一看我,我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你看,我没有消失,你碰着我的脸,我的身体,但我没有消失,是不是?白安啊,你看一看我,我求你了,你看一看我
吧!”
“你骗我!”白安用力地推开顾枭寒,退后两步,哭喊着:“你骗我。”
“我没有……”顾枭寒跟过去,“我没有骗你。”“才不是这样的,顾枭寒又不知道我是个女人,他那天抱着明明是一个女人,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教父骗我,教堂骗我,爸爸妈妈骗我,顾枭寒也骗我!全都是假的,你
们都是骗子,根本没有什么真相,全都是谎话!但我不怪顾枭寒,我不怪他,我只是,我只是很难过,可是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先走的,是我先走的……”
顾枭寒看着慢慢后退,又退到墙角里想要躲藏起来的白安,她以前,总是用强悍的武力和坚强的意志作外壳,所以无论面对任何事都可以一笑置之,不以为意。现在她失去了这些外壳,便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像只鸵鸟一样,埋头藏在无人知道,无人发觉的某一个角落,不再听不再看外面的世界,人世浩大,最好谁也不
要找到她,她可以躲到直至死亡尽头。
而摧毁她原本外壳的,正是自己这些人,一点点地,不经意间地,毁掉了她赖以生存的信念。
没有人是有罪的,也没有人是无辜的。
无数的故事,所有的冤孽结出了最苦的果子,无人为此负责,只有白安一个人将这果子尽数咽了下去。
但她仍不去怨恨任何人,不想着去报复任何人,只是她再也承受不住,于是彻底崩溃,迷失心智。
哪怕到了这样的时刻,她所想的,还是保护小越,远离顾枭寒,不把这一切灾难带给他们。
白安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疯子,做不到毁天灭地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她选择独自消亡。
是啊,只要白安永远消失,所有人都似乎能活得更好。顾枭寒将缩在角落里的白安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躺在她旁边,就像以前的无数次那样,他环着白安的身子,在她耳边温柔地低喃:“白安,我去了粤城,找到了于慎斋
,他告诉了我,你就是白海和林柳如的女儿,所以,我才会认错人,我没有骗你,我应该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你不是一个灾难,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他不知道这些话白安听进去了没有,在白安那个封闭的小世界里,抗拒着任何人的进入,也不听任何话。
他只记得,那晚他深深地看着白安苍白病态的脸庞,看着她早已失去了光泽和颜色的眼睛,温柔而细致地吻过白安的眼,鼻,唇,吻过她的锁骨,肩头,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