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享受着作为上帝,作为主宰操纵一切的快感,你喜欢这种感觉,好像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中,所有人都臣服听令于你,整个世界都在你的手心里运转,你可以挥一挥手
就发动一场战争,也可以动一动念头,就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你愿意做上帝,就制造灾难然后去拯救,你愿意做撒旦,就将一方世界变成废墟,一人命运化成虚无。”“这才是你想要的,你有极度强烈的掌控欲,所以你根本性不能忍受超出你控制的事情,比如我的母亲在被你施暴之后竟然没有按你所想的那样哭泣,崩溃,恨你入骨,你
觉得你受到了蔑视!”“你深谙人性,掌握人心,所有人的心绪变化都捏在你的指间,无论是忠诚还是背叛,又或者挣扎和沉沦,你都把玩于手掌,你是这场人性游戏里的佼佼者,你不能容忍任
何失控。”
“哪怕到现在,你依旧坚信你控制着所有人,因为我们这些人的反应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包括我此时对你的愤怒,质问,也并未脱离你的预料范围!”“可如果你真的那么有底气,那么运筹帷幄,你怎么会怕我最后反噬你,不惜安排一个替身准备随时取代我的位置?说到底,你想掌控一切,但你更清楚,人性多变,世事
无常,你不敢保证,你永远不出错。”
她通红的眼眶笔直而尖锐地看着教父,那样决然的眼神好像能将金石看穿,能将灵魂撼动。
教父听着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字字句句,忽被震住。
“说得真好。”教父合掌,看着白安,竟有些落寞,“如果你的母亲当年能有你一半,对我的理解,就好了。”
“不要再提她!”白安突然声嘶力竭地地哭吼出来,“你不配提她!”
“像你这样的人,你这样污秽,恶心,肮脏,龌龊无耻的杂碎,永远只配活在地下的阴暗生物,过街老鼠,你根本不配提起她的名字,你不配!”
教父反问,“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白安呼吸一窒,无话回答。
是啊,她又是什么呢?
不论她愿不愿意承认,她的人生已早经被教父毁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了,她满手鲜血,背负罪孽,她跟教父有何区别?
不过一样是只配活在地下的阴暗生物,过街老鼠。
说她灵魂高贵,心底善良?
这是一个唯心主义的世界吗?
因为贫穷而去偷窃的犯罪,就不是犯罪了吗?
因为被迫而去杀的人,就不是杀人了吗?
事实,已然发生的,铁打的事实,以及这些事实造成的后果,才是真正评定一个人是好是坏的基本标准。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但若迹都不够明,还有何资格论心?
白安的身子一晃,险些跌倒,顾枭寒稳稳地将她接进怀里,低头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他温柔地安抚着白安,却是在对教父说:“无论是谁,他做过什么,只要他信念向善,真心悔过,就可以得到救赎,不是源自于别人对他的宽恕,而是他自己灵魂的赎罪和
清净。”
“所以神爱世人,告解室里忏悔的人们能得到宽赎,佛渡苍生,无涯苦海里回头便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