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左右,之前去花园街送货的银色五菱面包车出现了,驶到市场门口,靠边停下。
章猛坐在出租车内,定睛观望,核对了车牌号码。
没错,司机正是那个小胡子,但副驾驶座上,多了一名壮汉。
这时,小胡子拨打手机,章猛早已把SIM取下。
小胡子起初挺有耐心,反复地拨号,但几分钟后,他不耐烦了,收起手机,急转方向盘,调头撤退。
章猛忙吩咐出租车司机,务必跟上五菱面包车,并保持一段距离,以免被小胡子发现。
天色渐渐黑了,小胡不紧不慢,行驶到市郊的农贸市场附近。
忽然,面包车进入一条街道,在一家烟酒店的门前停下。
这是一间近三十平米的店铺,挂着“假一罚十”的牌子,产品以烟酒和饮料为主。
章猛下车后,拿起手机看时间,此刻已晚上八点,而店内仍有几名顾客。
柜台的后面,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人和女顾客聊着天,不时爆发出放浪的笑声。
从声音上听,是略带沙哑且别扭的普通话,这个男人正是朱明智。
章猛假装前来购物的顾客,浏览店内的商品。
朱明智看到了章猛,热情地招呼:“你好,买啥货?”
章猛停下脚步,看向货架,并没吱声。
朱明智笑着说:“货很全,价格也便宜。”
章猛点点头,算作回答。
这时,门口走进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朱明智急忙过去,两人窃窃私语。
章猛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一句:要小心,别大意。
估计,他们在谈傍晚送货却被放鸽子的事。
不一会,戴墨镜的中年男走了,朱明智继续问章猛:“老板,想买哪种酒?”
章猛随手指向万福酒:“就这个吧。”
接着,他买了两瓶定价为118元的十年珍藏“万福佳酿”,回到酒店。
打开白酒盒子,章猛一握瓶体,手感跟花园街专卖店的万福酒一样,是假酒。
显而易见,朱明智的店铺,是假酒的二级批发窝点。
忽然,章猛发觉后门粘糊糊的,忙脱下裤子,见平角短裤上沾染了一大块黄色的黏稠状液体。
他窜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查看,发现后面的脓包破了。
为了尽快痊愈,章猛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捏住了脓包,手指倏地使劲,滋的一声,血水和黄脓喷到镜面上。
顿时,肿胀感消失了,章猛如释重负。
找到假酒批发店,值得庆贺一下,章猛决定去洗浴中心蒸桑拿,做个足疗,彻底放松放松……
我有些不耐烦了:“你能不能讲重点呀,洗浴中心啥的就别说了。”
章猛嘿嘿直笑:“必须得说,洗浴中心里发生的事,是整个打假任务的转折点!”
那晚,章猛沐浴完毕后,进入休息大厅,见客人不多,便选了中央位置的床铺躺下。
一个做足疗的年轻女技师走过来,柔声问:“先生,您需要足疗吗?”
章猛慵懒地嗯了声,女技师高兴地离开。
不一会,她端着木盆返回,微笑着说:“您先泡泡脚。”
章猛把双脚伸进木盆里,手机放到旁边,闭眼进入享受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摇醒,忙睁开双眼。
定睛一看,女技师正盯着他,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清秀的脸庞带着迷茫。
章猛笑呵呵地问:“咋了,我脸上有灰?”
女技师摇了摇头,注视着章猛,胆怯地说:“大哥,还记得我吗?”
章猛以为听错了:“啥?记得你?咱们认识?”
女技师抬手拨开额前的刘海,轻声说:“六年前的夏天,晚上十二点多,下着小雨,在市府广场……”
章猛的眉头紧锁,根据对方所说的时间和地点,努力地回想着。
突然,犹如漆黑的天空被闪电劈开,一段记忆瞬时亮了。
那年夏天,高中刚毕业,章猛和我来岛城玩,夜里路过市府广场时,看到三个喝醉的小混子,正围着一个女孩动手动脚。
女孩年仅十六七岁,身上的T恤被撕破,吓得脸色惨白,护住胸部不敢呼喊。
没等我大声斥责,章猛便急速冲上去,一拳击中最壮的小混子的鼻子,又一脚将另一个小混子踹倒,吓得他们落荒而逃。
随后,章猛脱下衬衫给女孩穿,硬塞给她十块钱,拦了辆出租车,嘱咐司机送她回家。
听到这,我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你那晚英雄救美,比雷锋还热心肠!”
章猛嘿嘿两声,喝了口啤酒,继续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