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一万名张家联军长弓手所齐射的一万支箭矢,顷刻间天空失了颜色,上万支拉着尾焰的箭簇,如同蝗灾之中的浪潮,犹如夏季的乌云透顶中的暴雨。
阵中的朱标自诩心理素质极佳,自认为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盖世名将,天天念叨心有积雷而面如平湖。
可真的到了此刻,双手双股亦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保护爵爷!”
虎二大喊一声,当即十余名家丁手持特殊的盾牌,将朱振层层护卫起来。
在经过片刻的死寂之后,军山的寨墙附近,尽是箭矢撞击盾牌的声音。
“笃笃笃——”
“笃笃笃笃——”
那密集至仿佛倾盆暴雨敲打窗户的声响,让大多数人面色发白,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并不丢脸。
因为只有面对过何谓万箭齐发的人,才会明白那种绝望,就仿佛人面对着波涛汹涌的潮水一般,个人的力量,在这种堪称灭顶般的灾难面前实在是显得太微不足道。
这一阵箭雨,足足“下”了有好一会工夫。
朱振暗自推测,营外的那一万名张家联军的长弓手,绝不止射出了一支箭,至少每人也得射出三四箭,甚至是五箭以上。
这意味着,敌军在军山的军山将士头顶上,在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宣泄了整整五万支箭矢。
甚至还要多。
整个军山寨墙,一片死寂。
所有的军山将士都躲在掩体与盾牌下,不敢轻易冒头。
敌军的人海攻势,在此刻得到最充分的体现。
在军山脚下,敌军的主将张秀林终于下令停止了射击。
倒不是说他有意放水,而是以张家的实力,倾泻了足足五万支火箭之后,也没有存货了。
而且一万名流寇并算不上真正的弓箭手,他们顶多算是臂力强壮一些的青壮罢了。
在射出这些火箭之后,几乎每个人都失去了大半体能,就算是想要再次发射火箭,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体力。
但在敌军主将张秀林看来,这是值得的,因为顺利的话,这一万名敌军长弓手的五波万箭齐发,将让军山将士们伤亡惨重。
为此,张秀林不惜叫那五千步兵陪葬。
但是眼下的结果,并没有让张秀林感觉多少满意,因为,他感觉从军山寨墙方向传来的,那些军山将士的惨叫声,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数量。
“这军山的朱振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对于朱振,张秀林一向是报以最崇高的敬意,这个年轻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下军山这片基业,本身就表明其本身强悍的实力。
所以在自己的偷袭失败之后,张秀林并未气馁,而是大喝一声:
“第二队,进攻!”
随着张秀林一声令下,军阵之中响起一阵锣鼓,整整又出动了五千多战兵,朝着军山大营发起了进攻。不可否认,刚才那阵万箭齐发的箭雨,效果的确堪称绝佳,这不,明明敌军的第二支步兵队已冲上了军山弓手的射程范围内,却没有军山的弓手们举弓放箭,也未见军山
的投石车抛射石头。
相信那些军山将士们,此刻还未从方才那阵气势磅礴的箭雨中回过神来。的确,此刻军山营墙上,所有的军山将士仍躲在盾牌下,整个人缩成一团,只见在营墙上,所有的盾兵都将盾牌举在头顶,与周围的盾兵一同保护着战友,使得一瞧望去
,整个军山营墙仿佛就是一堵盾墙,只不过面向的却是上空而已。
“咣当——”
一面盾牌掉落在地,军山守将常茂推开一具压在自己身上的士卒尸体,站起身来。
常茂看向那具尸体的眼神不禁有些遗憾和悲伤,因为这具尸体他认识,他家里有个盲眼老母,他当初讨饭来的军山。
自己当初见这傻小子整日里嘿嘿傻笑,但是却知道孝敬母亲,自己饿的肚子咕咕叫,反而要先将一碗米粥吹得温了给母亲喝,自己喝些汤水。
见惯了世间残酷的常茂,很喜欢这傻小子天真。军山给他安排的是砍柴的活,他每日里总是将柴火砍得整整齐齐,一根一根的让母亲数对了数目,才肯送过来。
而自己能做到的,也只是每次多给他几块肉而已。
可就是这一粥一肉之恩,让这个年轻人为自己付出了生命。他手里的盾牌被火箭射碎了,他便用身体做掩护,挡住了弓箭。
“张家人!我常茂不死,你们就算是有朝一日跑到大漠的老鼠洞里去,老子也要将你薅出来,剁碎了喂狗!”常茂心中万分悲痛,看着年轻人死之前恋恋不舍的望着家的方向,伸手伸手轻轻使那名牺牲的士卒合眼,旋即拿起了后者掉落的盾牌,左臂穿过盾牌内测的臂带,举盾又
站了起来。
“兄弟们,第二波攻击即将来临,你们怕了吗?”常茂厉声呐喊。“怕他娘个球!”军山的兄弟们齐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