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直升机悬浮在空中,萧山静默地站着,时间在这一瞬静止。
芒果从黑色大衣忽然离去那一瞬间,就明白了萧山为什么同意索菲亚跟随采访。
事后看来是如此清晰简单,可事前能准备把握敌人的每一个弱点,充分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也只有萧山才能做到。
如果没有索菲亚,今天怕是一场血战,输赢先不说,傻妹子在床上坐着,萧山投鼠忌器,必定无法全力施展。
敌人就在暗中潜伏,等着发出致命一击,而萧山现在的状态,显然毫无防御,极度危险。
芒果默默地把直升机退后,让出了最佳位置。
索菲亚顿时感激万分,驾驶员不等她说话,立刻靠了过去,摄像机对准了萧山。
电视机前的观众,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了这个全身弹孔都没流泪、面对黑色大衣那种恐怖人物都无所畏惧的男人,此刻眼中的泪水在无声的滑落。
镜头再转,对准了白梅,那神态无比的圣洁安详,仿佛天使降临人间,只是已经无声无息。
“原来他的宠物是白梅。”
索菲亚轻声说了一句,再无须别的解说。
她断定白梅已经死了,可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萧山终于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了一下白梅的头,就像他做过千百次的那样,只是这一次特别轻柔。
“妹儿,哥带你回家。”
他伸出双手,把白梅轻轻抱起,走到窗前,示意索菲亚让开。
索菲亚本来想让江良庆坐自己的飞机,此时看到他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好让驾驶员只好让开。
芒果靠了过来,萧山抱着白梅一步迈出,便上直升机。
然后急速拔高,远离地面的威胁,然后向爱敦阁飞去。
芒果不想提醒萧山什么,她相信最危险的时候已经去过,萧山能应对一切危机。
而索菲亚在一番结束语之后,很干脆的关闭了直播,后面的事情不适合再参与了,那必定让江良庆烦不胜烦。最关键的是,她做到这一步,已经成功了,她让观众亲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交锋,见证了钢铁战士面对死亡和亲情的铁汉柔情,经受了一次灵魂的洗礼,让新闻的意义最
大化,让电视台的收视率创出新高,她已经成为一线红牌主持人,咸鱼翻身了。
但她却没有丝毫喜悦,她心中满满的都是这个男人的泪水,那一刻的柔弱,足以撼动无数人的坚强。
她非常渴望陪伴在他身边,所以准备独自去爱敦阁看看他,不带任何功利。
萧山抱着白梅,眼睛却望着窗外。
那个黑色大衣肯定没走,他查看妹妹的记忆被打断,必定还会再来。
回到爱敦阁之后,才是真正决战的时候。
也是给妹妹报仇的时候!
但他藏在哪呢?
萧山没有放出感知,就像汽车落水的时候,不要白费力气去推车门,否则等水灌满、车门可以打开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只是在观赏风景。
他发现自己从来没认真看过这个城市。
这是一个现代而又古老的都市,和纽约相比多了些皇室的奢华,和巴黎相比少了些浪漫的情调。泰晤士河穿越城市,把伦吨分为南、北两区,河边筑起半人高的护墙,游人可以靠着护墙饱览泰晤士河风情,河步行道的休闲座椅都垒起了台阶,高高在上,坐在椅子上
仍能一览江景。
雄奇的大英博物馆,罗马式的梁柱,完全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依着自己个性设计的私人住宅,有的会在屋顶上树起一座大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行人;有的会在阳台上高挂着一个卡通形象,夸张、可笑,给行人一个欣喜、一
个幽默。一条通道上,垃圾车隆隆进场,长发歌手站在垃圾车上演唱,伴奏的是一个打击乐队,这些神奇的乐手们把生活中的各种物品打出节奏,交织着各种车辆的引擎声,又夹
杂着喇叭和汽笛声。公交车都是红色双层车,观光似乎是比出行更重要的目的;出租车都是老款的黑色方头车,恍惚还是几十年前的老爷车;高大威武的皇家马队、骑警让人眼睛一亮,十字
路口竟树了马队通行的专用红绿灯,马蹄得得,令行禁止。
街头的画家,安详地挥动手中的笔,泰晤士河被加上厚重的铅灰色,天空因大雾弥漫而变得冰冷而阴霾。
就这么不经意地,萧山忽然看到了那个黑色大衣。
他也抬头望着直升机,泛着寒光的黑眸里,凛冽桀骜的眼神,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
这样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太锋利,有一种漠视苍生的杀伐锋芒。
萧山收回了目光,看向妹妹。
妹妹的脸颊依旧安详,仿佛只是睡去。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妹妹冰冷的唇,他知道这是妹妹想要的,是她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