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一回来,便看见吴三季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吴三季见了她,犹如见了佛龛中供奉的神祗一般,嗵一声跪倒在地,诚心的拜了又拜。
冷静将她拉起来,摁她在椅子上坐了,摸了摸她的肚子,笑道:“五个多月了,成人形了,皇上看了大约也有了父子之情,不用再怕别人下毒害你了。
我这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总算保得你们母子平安。”
“娘娘,我怕,你走了之后她们会对我下毒手,我现在住在梅风院,从来不出去,但凡用膳,必用银针试探,虽然避过了这一时,又不知是否能挺过这九个月。”吴三季哭道。
冷静咧了咧嘴,被她哭的有些脑仁疼:“你放心罢,这几个月你平安,并非我的功劳,他回来了,又是内侍监的统领,就算皇上要害你,也颇是要费些心思的,
何况太后娘娘得知你怀孕后,开心的不得了,时不时去瞧你,就算他再不乐意,再不想要这孩子,如今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他无可如何的。”
吴三季哭着点头,半晌,才又低声道:“他想见你。”
冷静笑一声,摇头:“这倒不必。”
“他说想当面谢谢你。”吴三季又说道。
冷静吮了吮鼻子,咧咧嘴,似笑非笑。
“他原想让我代他谢过娘娘的大恩,可又觉得不妥,非要亲自见你,跟你道声谢。”吴三季道。
冷静直了直眼,微微点头:“那就见罢。”
“他明儿会进宫瞧皇后娘娘,到时候可在中殿后面的瑶水榭见面。”吴三季道。
冷静抓了把瓜子慢慢磕起来。
她跟他是得见个面,这么狠毒的男人她头一回遇见,一定要好好看看才是。
她跟他要么是盟友,要么就是敌手。
也只有见过面,谈过之后,才能确定究竟是友是敌。
这谈判未必有好结果,冷静的出现难免阻止了他的野心。
说明日,明日很快就到。
昨晚皇上依旧是歇在采春院庄妃处。
南由为这事简直是操碎了心,自己一夜无眠不说,还折腾的冷静也不得好好睡。
“主子,你想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奴婢看你真是要留在这破寺里,接那老尼姑的衣钵,青灯古佛一辈子了。”
天不亮,南由衣着整齐,立在冷静的床边嚷。
冷静懒洋洋的打着呵欠,恨不得拿枕头堵了她的嘴。
“南由,要不你替我守着皇上呗?待他再来,我如法炮制,让皇上也爬上你的床,成全你们的好事呗?”
南由闻言,更是火冒三丈,朝地上啐一口,骂:“这也是你一个主子能说出来的话,若倘真有那么一天,奴婢必不会跟你客气,定夺了宠,在你面前炫耀。”
“我的乖乖,你也别生气,这就替我去打听点事,别尽顾着打听皇上,你去打听打听皇上为什么会去采春院过夜,庄妃那小蹄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绊住了皇上的脚。”冷静吩咐她。
南由的面色方才松了松,吐口气,点头应着,往外走。
“回来,多拿点银子,别直接去问采春院的人,那叫找死,只管去问司膳司的人,是不是她做了什么好吃的,再去问采办的人,她最近买了什么货,或是去问打杂跑腿的人,那小蹄子都要他们忙什么,总之要旁敲侧击,懂不懂?”冷静叫住她,嘱咐道。
南由开抽屉拿银子,脸上露出笑容:“主子,你是不出手,若你出手,必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
“做事去罢。”冷静拉被子蒙了头,她得再睡会儿,这里没有海蓝之谜,没有希思黎,没有任何有用的化妆品能拯救她脸上皱纹眼下黑眼圈的,若想有个好气色,就必须吃清淡的饭,睡足够的觉。
她得在管寄奴跟前露出她最光彩夺目的一面,让他看到她的神采飞扬,看到她的精致剔透,甚至让他看到她的野心和决心。
冷静比约定的时间晚去了一会儿,她走进瑶水榭时,管寄奴正烦恼的甩了甩袖子,打算离开,见她走进来,遂又站住,眯着眼上下打量她两眼,冷着面,哼道:
“你就是冷妃娘娘?你来晚了,比约定的时辰足足晚了有一盏茶工夫。”
冷静慢悠悠的在石凳子上坐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点头称赞:“好茶,是今年进贡的新茶。”
管寄奴面露怒气,甩袖而去。
冷静在他身后开口:“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大将军何必如些急躁?倒让我一个小女子看笑话了。”
管寄奴走回来,依旧一脸怒气:“本将军平生最恨不守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