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风视线缓缓的向下移,发现陆丘的右手在微微的颤抖,急迫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姑姑,快告诉我啊!”
陆丘用左手握住了右手,克制住了右手的颤抖,说:“我做不了这个主,尤其……”陆丘的眼神放在了陆知风的身上,无奈又怜惜,“尤其关于你,我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就要层层隐瞒?”陆知风皱起了眉,“我相信你们没有因为我是捡来的而疏远我,可你们只会推开我、隐瞒我。姑姑,我也会生气,我也会难过。”
陆知风曾猜测,陆家的隐瞒是种保护。蛮青荧是陆腾辉治的谋害皇子之最罪,而蛮青荧又相当于陆知风的娘,爷爷可能是怕陆知风由此生出心结,才隐瞒至今。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种冲动、不明事理又不值得依靠的人吗”
“是,你就是,”陆丘说,“陆知风你记住,你如果还想让你之竹叔叔活着的话,就什么都别做,不要以身犯险不要拼尽全力,听懂了吗?”
她不懂,但不想再问出那句“为什么”了,问了太多次都没有回答,也很疲惫。
陆知风说:“等我事情办完了,我就去寂河山庄的暗桩找你。”说完她毫不留恋的转过身,朝陆沽走去。
只有小孩子会去执着的问,大人都选择寻找。
陆知风回到陆沽身边,寂河山庄的马车朝着反方向离开。陆沽问:“你姑姑刚刚与你说什么了,这样激动?”
“爷爷去世了,”陆知风说,“叔叔你知道吗?”
陆沽先是一愣,后来反应过来,闷闷的回答:“我知道。”
陆知风紧盯着陆沽的脸,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都不能放过,问:“你知道爷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清楚……你看我和你姑姑的关系就知道了,她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即便我也是姓陆,可她就是这么专制。”
陆知风的眼神仿佛可以把陆沽看穿,说:“所以你也不会告诉我任何事,对不对?”
陆沽脸上勉强的笑容落了下来,轻轻地回答:“是。”
陆知风和琦玉坐在最靠近正坐右手边的位子,而正坐左手边的位子是空着的。宾堂满客,陆沽披着灰色的狐裘大衣坐在正坐上举杯说了几句话,客人们适宜的捧场,宴会气氛还是很热闹的,只有陆知风一人一直愁眉不展。
琦玉虽然和讨厌的人参加同一场宴会心里很不舒服,可她抬头看看陆知风的表情,觉得知风姐姐心情好像更差,问:“知风姐姐,你怎的看起来如此不悦?”
陆知风端起酒杯放在唇边,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但酒杯在收回来的时候微微倾倒就撒在了铺着毯子的地上。陆知风说:“因为人心隔肚皮,即便是本该最亲最近的人,也该保持怀疑、警惕。琦玉,这里的酒食一律不许碰,待夜里我会偷偷出去给你带吃的。”
琦玉虽然不明白陆知风这么嘱咐的缘由,但还是说:“好。”
陆知风看着她对面的那个位子,坐垫上铺着陆沽最喜欢的丝绸毯子,酒杯也是陆沽偏爱的款式。陆知风猜测,这可能就不止是重要的人物了,这个位子或许……本来就应该是陆沽坐在这里,只是陆沽临时替那位没来的神秘人物坐在了正坐上。
“陆大人!”这时坐在后面一些位子的一个老人站了起来,他两撇胡子飞的贼高,笑起来眼睛都埋在了皱纹里,“乔某感恩大人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趁此良时敬酒一杯。”
陆沽站了起来,又是商场官场上的一番客套,互相敬酒,后来好些人也都趁着这个势头来给陆沽敬酒。
陆知风仔细打量着这些站起身来敬酒的人,他们都打扮富贵,金丝玉带满脸富态。
“叔叔,这些都是你生意上的朋友吗?”
陆沽喝的有些醉了,兴致更高,道:“是啊,有几位叔伯小时候都还抱过你呢。”
陆知风随意的挑了一个人问:“那位姓乔的老爷是叔叔你何时的相识?”
她这么随口一问,倒是把陆沽给问清醒了。陆沽故作醉态,摆手道:“太久了,记不大清了……你看那边的顾叔,他送过你一对玉璧被你当成了纸镇,还有……”陆知风站了起来,走到陆沽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叔叔,你醉了,知风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没醉……哎知风你怎的也成了这幅样子。”
陆知风还是搀扶着陆沽站了起来,掀开营帐后面的帘子,陆知风扶着陆沽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