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墨玦被甄臻推进病房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美好动人的画面,病床边,那两个人儿静静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初墨玦轻轻一摆手,示意甄臻停下,看了看病床上女孩的面色,他心底微微一松,唇边不知觉挽起一抹放心的弧度。
他一抬手,示意甄臻推他出去,实在不愿惊扰如此安静美好的画面。
“初墨玦?”俞团团却在一转眸间注意到了他,不由又惊又喜,“你……你的伤……没事了吧?”
女孩才苏醒过来,身体还虚弱至极,气息不足,嗓音又干又哑,失了一贯的清甜软糯,让人闻之心疼。
“我没事,你放心。”初墨玦唇边浮现一抹温柔的弧度,由着甄臻将他推近病床边。
风云烈投来关切的目光,初墨玦看了他一眼,微点了点头,又看向病床上虚弱的女孩。
“太好了,”俞团团由衷的高兴,“你没事就好,在岛上的时候吓死我了,还好你坚持下来了,太好了!”
她气息不足,就这么两句话都说得有气无力气喘吁吁,小脸苍白得不像话,唯有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欢喜与愉悦。
初墨玦看得心疼,伸出手去:“我给你把把脉,手给我。”
俞团团乖乖地伸出手,看到他的脸色也很苍白,不由又有些担心起来:“初墨玦,你的伤口还没愈合吧,应该多休息……”
“嘘……”
初墨玦伸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女孩见状立刻抿了小嘴,瞬间安静,不敢再打扰他专心把脉,模样乖巧又可爱。
初墨玦心中柔软,很想回以一笑,只是指尖所探到的状况,让他有些笑不出来。
风云烈一直注意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半晌沉默不语,不由担心地问道:“如何?”
初墨玦掩去眸底的一缕担忧,唇角微微一扬:“有好转,我再给她调配一下药方,会很快好起来的。”
风云烈闻言,明显松了口气,紧抿的唇线也松开了。
初墨玦收回手,垂眸拂袖,眸底担忧之色尽显。
这女孩连番受伤生病,脉象虚弱得让人心惊,尤其元气亏损,身体的抵抗力与恢复能力都极差,如果再不好好调养,真的会渐渐衰竭枯萎。
他忍不住抬眸看了眼,俞团团正在风云烈帮助下,想要坐起身来,她似乎又消瘦了一圈,整个人苍白羸弱,连一个简单的起身,都让她累得气喘吁吁。
初墨玦心头蓦地一痛,实在不忍直视。
才十八岁的女孩,那么鲜嫩美好的年纪,拥有着那么干净善良的心,却因着种种意外,憔悴虚弱至极,这其中,不乏他的刻意无视与忽略,甚至还有恶意的拖延与漫不经心。
心中痛悔莫及,初墨玦迫切地想要弥补与忏悔,这么美好的女孩,又是风云烈如此珍重至极放在心尖上呵护的宝贝,他一定不能再任由她枯萎下去,他要竭尽全力给她补回来,有他在,一定能护得她健健康康!
初墨玦抿了抿唇,立刻就口述了新的药方,并仔细嘱咐甄臻熬药的方法。
俞团团一听说还要继续喝中药,小脸顿时苦得皱巴巴,初墨玦抬眸瞥到,不由微微一怔。
“怎么了?”他问。
风云烈低眸看了眼怀中的女孩,被她苦兮兮的小脸惹笑,莞尔道:“团团很怕苦,一听说要喝中药就蔫了。”
“没有没有……”女孩不好意思地辩驳,“我其实没那么怕苦,只是……”
她可怜兮兮地看向初墨玦:“你开的中药实在太苦了,我……我需要鼓足勇气,才能灌下去。”
初墨玦闻言,忽然想起之前他故意开给她服用的那些苦得不能再苦的中药,当时风云烈还来问过他,能不能想办法开些不太苦的药,他当时却怀着某种恶意,果断地拒绝了。
如今想来,心头只觉狠狠一抽,他对这女孩做了多少心思阴暗的错事,当时觉得理直气壮,如今却懊悔不已。
他敛下眉眼,吸了口气,扭头吩咐甄臻再添加两味草药在药方里,并又重新调整了熬药配制的方法。
甄臻认真听着,柔顺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微微的复杂,初墨玦对俞团团态度转变,她感到很欣慰,可同时,却又敏感地察觉到什么,心里又是一阵淡淡的酸涩。
初墨玦转眸,看向那个苦着小脸的女孩,如月的长眸中,划过一抹懊悔与心疼。
“别怕,这次的中药,不会再苦了。”他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