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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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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晋阳郡主是骄纵惯了的任性脾气,又因从小习武弄枪, 对武艺出众、能征善战的凌昭早生向往, 少时便想尽法子和他制造相处的机会。

从那时起, 江晚晴就成了她心底的一根刺。

她的性子大大咧咧的,凌昭在一众皇子中排行第七,她便总是七皇子、七殿下的叫着, 起初没觉得什么, 直到某天赏花宴上,她听见了江晚晴是怎么唤他的。

一声七哥, 分明是最简单的两个字, 从少女淡粉的唇里轻轻吐出来, 却带着无尽的缠绵情意。

气煞她也。

恶心,讨厌,黏黏糊糊的。

晋阳郡主怎么看江晚晴怎么不顺眼, 凌昭越是喜欢江晚晴,她就越是讨厌她,几度蓄意找茬, 皆是铩羽而归。

那生的空谷幽兰一般安静的少女,只在凌昭面前会显露几分小女儿情态,在同龄人和他人面前, 则是永远与世无争、容忍大度的样子, 眉梢眼角染着淡淡的冷清意态, 好似不屑于争斗,反倒衬托得别人全成了尖酸刻薄的恶人,好生气人。

上天开眼,江晚晴没能嫁给凌昭,而是成了东宫的太子妃。

晋阳郡主以为凌昭总会清醒了,知道她才是真正在意他的人,不成想,他还是念着那负心的坏女人。

如今先帝过世,幽居长华宫的那人还年轻,凌昭又总在宫里走动,多的是见面叙旧的机会。

晋阳郡主听了身边人的几句挑唆,又恨又怕,正好今天进宫,就这么风风火火地往长华宫来。

“郡主!郡主使不得!”

丫鬟碧清追上去,着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长华宫那位,先帝可是严令禁止任何人擅自见她的,您这么一去,万一走漏了风声——”

晋阳郡主冷哼一声,大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迷路了,记不清路,只晓得往前走!”

碧清明知主子是在耍赖,却也不得法。

到了长华宫角门前,两旁看守的侍卫本欲上前阻拦,晋阳郡主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倒是让他们愣住了——这位闯进来的姑娘衣着华贵,身后又跟着随从,肯定是位主子,眼神这般凶狠,怕是来头不小,他们也不敢鲁莽地拦下。

晋阳郡主越发得意,脚步不停,闯入大殿。

两旁朱红的门有些斑驳,几处地方都脱了漆,显出主人的落魄境地。

晋阳郡主闷久了的心思舒展了些,左右那女人过的不好,她就畅怀了,可乍一眼看见从偏殿过来的人,那笑意忽然凝在了唇角,尴尬又僵硬。

七年了。

江晚晴嫁人时不过十六,在深宫里磋磨了七年,却还是昔年闺阁中的模样,弱不禁风的身段,步步生莲的优雅姿态,连眉梢眼角温柔中透着清冷的神/韵,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看见不速之客,她挑了下细眉:“郡主?”

晋阳郡主本是来找茬,外加看笑话的,但故人还是昔年风采,自己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一半。她挺起胸膛,好像借着这个动作,能打足底气:“我是迷路了,才走到这鬼地方来的。”

江晚晴的目光在她脸上缓缓飘过,宛如一汪沁凉的月色悄然流淌。半晌,她笑了笑,走到一边的位子上坐下,淡淡道:“原来如此。”

晋阳郡主沉默地打量着对方。

江晚晴穿的很素净,通身不带杂色的白,头上的簪子也是纯粹的白玉,更显得长发乌黑,眼眸若墨玉。

一名稚气的宫女和一名清瘦的小太监从里间出来,站在江晚晴身后,似乎不知是否应该给客人上茶。

江晚晴没抬眼看宝儿,只道:“长华宫粗茶淡水,晋阳郡主入不了口的。”

这话不但交代了下人,也算点醒了晋阳郡主。

这火凤凰一般的女子几步走到她面前,冷笑道:“只怕当年你敲锣打鼓,天下同庆封为东宫太子妃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下场吧!”

江晚晴点了点头,感慨道:“当年嫁给先帝,他还是太子,他的父皇龙体安康,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当上皇后。”

“哈!”晋阳郡主尖锐的笑了声,环顾四周:“江晚晴,你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谁不知道你早就遭了先帝厌弃,只留皇后之名,实则已是弃妇废后!”

江晚晴脸色如常,不见半点气恼:“先帝终究没下废后的诏书,岂不是证明他终究顾念着我,舍不得我?”

身后的容定神色一变,深深凝视着她的背影。

晋阳郡主不耐烦道:“你和先帝如何,又干我何事?你是惯会在男人面前装样子的,可我知道你的真面目——”她恨恨地剐了座上的素衣女子一眼,冷冷道:“我告诉你,你现在后悔,也晚了!别白费心思。”

江晚晴奇道:“我后悔什么?”

晋阳郡主嗤道:“你还装!当年摄政王冲撞了圣祖皇帝,被关入大牢,你以为他彻底失势了,再无翻身余地,就转身投入先帝怀中,你自然是后悔这个。”

宝儿听完,已经气白了脸,喝道:“大胆!谁准你侮辱我们娘娘的?”

晋阳郡主轻蔑地扫过她,不屑于和奴才说话,只问江晚晴:“你敢说不是吗!”

江晚晴悠然一笑,道:“宝儿,上茶。”

宝儿气道:“娘娘!”

江晚晴笑道:“接下来总得费些口舌功夫,晋阳郡主喝不惯不好的茶,我却是要润润唇的。”

宝儿低着头,应了声。

跟入殿中的碧清拉了拉晋阳郡主的衣角,紧拧着眉唤了声:“郡主……”

晋阳郡主冷着脸,甩开她的手,依然直视着江晚晴:“好,我就听听你怎么狡辩。”

江晚晴有的是耐心,等宝儿端着热茶上来,倒了一杯,她接过手里吹凉了,轻轻抿一口,才道:“当年我年幼无知,和摄政王确实有些来往,但从来守礼,并无私情。后来,我既嫁给了先帝,心中便只有他一人,先帝待我宠爱有加,我待先帝,更是一心一意。”

容定浑身一震,望着江晚晴的眼神,震惊而新奇。

江晚晴放下茶盏,幽幽叹了声:“可惜我没福气,先帝撒手人寰,留我一人在世,我的心已经死了,若说有后悔,也只悔恨没有更早认识先帝,更早嫁他为妻,平白辜负了大好时光。”

晋阳郡主脸色惊愕,愣了好一会儿,脱口道:“你胡说!当初一口一个七哥,喊的那么亲热,你却说你——”

江晚晴抬眸,目光如冬日雪色,映在她的身上,不带温度:“我也唤我兄长们大哥二哥,难道我对他们也有情意不成?”

晋阳郡主怒道:“你强词夺理,曲解我的话!”

江晚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全由得你。”

晋阳郡主瞪着她,过了许久,哼了声:“你说你从未喜欢过王爷?”

江晚晴微微变色,冷然道:“郡主,我今生唯一心悦之人,如今躺在永安殿的金棺中,我是先帝的正宫皇后,望你自重。”

晋阳郡主狐疑道:“那你从前待王爷的种种,难道就是假的?”

江晚晴容色淡漠:“你所谓的种种,又是指的什么?摄政王从前是圣祖皇帝的七皇子,身份尊贵,家母和李太妃又是旧识,我尽心待他,不是应该的么?”

晋阳郡主沉默一会,试探道:“就这样?”

江晚晴笃定:“就这样。”

晋阳郡主在大殿里走了几步,倏地转身,扬起下巴:“江晚晴,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这些话,去跟王爷说么?”

江晚晴见她一步步走入自己的计划,温柔的笑道:“随便你。”

晋阳郡主睁大了眼睛:“你别以为我不敢!”

江晚晴浑不在意:“你要是敢,现在就去。”

晋阳郡主咬了咬牙:“我马上就去!你说过的话,我会一字不漏的对王爷说一遍!”

江晚晴道:“你尽管说。”

晋阳郡主总觉得受了挑衅,怒道:“我这就去了!”

江晚晴颔首:“你去啊。”

晋阳郡主深吸一口气:“我真去了!”

江晚晴眼皮也不抬:“不送。”

晋阳郡主用力地跺了跺脚,对碧清道:“我们走!”大步走出一段路,忽而又折回来,指着江晚晴道:“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晋阳郡主主仆二人走了,长华宫复又安静下来。

方才江晚晴的话,宝儿和容定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容定兀自沉默,宝儿却感动得热泪盈眶,认准了先帝风流花心,江皇后痴心不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淌下两行清泪:“娘娘,可惜先帝……再也听不见您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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