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那些箱子里,都有些什么?”这一声大小姐,带着嘲弄的调调。
“过几天就是夫人生辰了,大小姐发达了,可要给夫人备份厚礼让夫认高兴高兴,一高兴啊,止不准这些日子对你的气就消了。”
“二小姐和你是姐妹,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啊?你给她几套头面,她一高兴,就不和你生气了,这一家子和和美美地过下去才是正经。”
马上就要到冬月的天气有些冷。
自那日老太太寿辰之后,左相府里便一直大大小小事情不断,没个安生。
老太太身体不济,平日里打理上下的苏氏也不打理了,下人们也就跟着懈怠了。
花草无人打理,落叶也无人扫。
一路走到老太太的松鹤堂,便听了一路落叶的吱吱声。
金桃几次问她话,她都恍若未察,似沉醉在了这种漫步的感觉之中。
春兰扶着惠袅袅,瞪了金桃一眼,想要回她几句嘴。被惠袅袅按住手,并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
春兰愣了一下,难道自己家的主子,又变成以前那样了?
这低眉垂眼的样子,还真像……
若是变回以前那般,她不说也罢。
初来那会,便是她为主子争得面红耳赤,她的主子却还总是和人赔礼道歉讨好,后来,她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了。
昨天她主子发的誓还在耳边,现在却又……
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梦里的心情跌宕起伏,刚起了希望又开始失望。
却见惠袅袅微微偏向她的那边侧脸扬起了一个狡诈的狐度。
春兰心中又是一惊,这是以前的主子不可能会有的表情,难道是又有什么主意了?
如此一想,她又定下心来,想到老太太寿辰那日主子所受的委屈,这些日子主子的改变,蓦地红了眼眶。
金桃见无人理她,扁了扁嘴,自顾自地嘀嘀咕咕起来。所言之话,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惠袅袅的唇缓缓弯了起来,垂着的眼睑盖住了灵动的杏眼里闪出的精光。
……*……
松鹤堂里,老太太坐在首位,微阖着脸,手上来回捻动着一串十八珠的檀木佛珠,每一颗佛珠上,都刻着不同模样的罗汉,面容狰狞。
她的身侧站着咬唇看着惠逸的苏氏。
苏氏的脸上施了厚厚的粉,依旧可以看出她的脸……胖了不少。
老太太的下首,坐着惠逸。
他一回到府里,就被老太太使人叫了过来,身上还穿着朝服。
看下人急切的模样,他还以为老太太出了什么事情,到了这里,看到老太太~安然地坐着,放下心来。
老太太不说话,他也就只在一边坐着,知道苏氏在看他,他却因为前几天打了苏氏而不愿意去看苏氏对他幽怨的视线。
心中对老太太叫他过来的目的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最苦的那几年,他为了讨得生计和功名,一面做工,一面苦读,老太太都是苏氏在身边照料,所以,老太太对她极为亲厚,之后,他偏又娶了傅灵瑶为妻。
虽然到现在自己做到了左相的位置,苏氏还是免不了对自己的尴尬身份有微词。
到老太太寿辰之日,这微词便变成了大怨。
他心情亦是郁气难舒。
能做到左相的位置,当然不是光靠一个女人的娘家便行的,他自己在政事上,颇有自己的见解,官场上又有些手段,唯独对后院,听之任之,等到出事的时候,已经不是他一两句话能解决的了,却因此影响到了他在外的声名。
如今每日早朝,他都要受一些人的冷嘲热讽,偏生他还不能为这些事情辩白几句。
最可气的是,平日里每天对着他冷着一张脸的右相沈笑,这几天看着他,眼中还有嘲讽。
满朝文武都在拿他的后宅之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楚右相尊于左相,有沈笑在,他永远都要被压了一头,现在,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