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袅袅转了两次, 都正好对上宁泽的目光, 脸上及山根都越来越烫, 狠狠地瞪了宁泽一眼, 决定为了自己珍贵的两腔热血,再也不回头看他了。
先前因为宁泽的伤, 而将慕荷的事情丢到了脑后。此时再次想起来……即便知道自己和宁泽之间的婚约快要到了尽头, 知道慕荷与宁泽之间的纠葛, 心中还是不可抑制地难受。
她垂着头, 漫不经心地走着, 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了沾染着她心事的气息。
随后又自嘲了起来:惠袅袅, 不是你的。你难道又忘了不是你的?
如是一想,心中又开朗了起来。
听得宁泽叫她,抬起头正要转身, 便见傅芷安与傅然正循着她留下的记号朝这里走来。
对身后的宁泽说了一句,“哥哥他们来了!”便快步行了过去。
宁泽笑着摇了摇头,原本感觉到她情绪不对而琢磨着要说的话,又不用说了。不动声色地将被包扎着的双手藏入袖中,跟了过去。
傅芷安和傅然看到惠袅袅安然无恙,不约而同地长松了一口气。
傅芷安挽起她的胳膊, “我的好姐姐,让你在那等着, 你怎么走了?把我和哥哥给吓坏了, 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扁着嘴看了一眼傅然。
傅然虽然没有说什么, 却是一路都沉着脸的, 可见当真是担心坏了。她亦觉得自责,哥哥都去追那小匪去了,她干嘛非得去凑那个热闹,真要把惠袅袅弄丢了,整个大将军府都会着急的,她也会不安。
惠袅袅拍了拍她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是出了一些事,幸好遇到了宁泽。”
宁泽扬了扬眉,原本就上扬的眼角扬得更高了些。名字比“世子”二字好听,让他感觉,不是那般疏离的外人,可若是换成字呢?
原本他就想着循序渐进,经慕荷那般称呼后,他倒是心情急切了起来。抬眼看着这个正回转过脸来看向他的女子,不自觉地加深了笑意。
傅然和傅芷安在看到惠袅袅的时候,便也看到了宁泽。只是太过担心惠袅袅,才一时间没有理会他。
这会听到惠袅袅这么说,便向宁泽道谢,又问了事情的经过,才知道当时楚元勋也在。
宁泽心中生出不快来,以他和惠袅袅之间的关系,他救惠袅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发之于心的事情,听着感谢的话语反而让他觉得疏离了起来,好似他们和惠袅袅是一起的,而他只是个外人……不过,看到他们眼中的真挚,想到这是他们太过担心的缘故,那点不快便又被他丢去了一旁。
三人行变成四人行。
傅然沉着眉眼,面上覆上了北地洗礼过的霜寒之气,“端王是约了武王和沈大人?”
傅芷安歪着头,“他约沈大人必然是为了给那歹人说情,约武王又是为何?难道他胆子小,要他兄弟给他打气或是当帮手?听说武王尚武,很能打架的!”
惠袅袅笑出声来,偏头看向宁泽。她知道必然不是傅芷安所猜的这般,却也不明白楚元勋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宁泽的目光落在惠袅袅腰间的荷包上,正若有所思,忽见众人都朝他看过来,勾了勾唇角,“自是知道沈大人不会给他脸面,才会叫了临斌。临斌的生母淑贵妃曾有恩于沈大人。想必是打算在这上面做文章吧。”
微微一顿又对惠袅袅道:“无需担心,这回,即便是淑贵妃死而复生,亲自向他提出要求,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傅芷安格外好奇。
宁泽意味深长地看了惠袅袅一眼,没有回答。
惠袅袅懂了,是因为她的母亲是傅灵瑶的缘故。可她本就没有担心过这个……
目光飘了飘,索性转移了话题,问及傅然和傅芷安抓人的情况,小姑娘拍了拍胸口,“有我……有我和哥哥,他哪里跑得掉。这次我们可是大功臣,原来他和上次偷哥哥钱袋子的是一伙人,专门在京城里寻着陌生的人或偷或抢,被我们一网打尽了,剜掉了京城里的毒瘤!”
闻言,傅然也露出了开怀且干净的笑容。当真是一件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哪怕自己曾经被他们偷过,说出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宁泽不由得多看了傅然一眼。他除了外貌上与惠逸有些相似之外,心性举止全无一点相同,当真是一个值得信任与深交的人。
惠袅袅回到瑾灵院的时候,天上已经压下了厚厚的云层,天暗得如马上就要入夜了一般,似乎是要下第二场雪了。
惠袅袅听芸姑说起,才知道傅恒在这里等她等到了申时才离开,颇感意外,也有些遗憾自己回来晚了。不过,总归用不了多久,就会再见的。
……*……
而另一边,惠老太太没有等到期待的外室入府,才知道大将军府里带着她唯一的孙子来府上的事情。
让人再一打听,便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但前厅里的谈话,这些下人是不知道的,于是,惠老太太把罪责归在了惠萧萧身上。而后,又听到了她的唯一的孙儿姓了傅,言及再也不来左相府时……手上一紧,珠线断裂,刻着十八罗汉的佛珠四下滚落,发出“嘀嘀吧吧”的声音,在冬日北风呼啸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地凄凉。
而惠萧萧这会儿正躲在苏氏那里,不敢露面,怕被惠逸责备,怕惹老太太不快。
惠逸则在午饭后便去了外室那里,待明日将外室接入府中,顺便解去身与心的邪火。
外室怀胎不过一月余,两相忘情之下,见了红,外室宅子里顿时灯火通明,脚步声急促。
这一~夜,惠家这几人注定寝不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