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闲实在是太困了,笼子不晃了之后,她竟然又睡着了。再一次听到开门声时,她醒了过来。笼子似乎被提了起来,摇摇晃晃走了一段路,又放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水云闲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笼子一角的黑布被拉了起来,一道刺眼的光照了进来,她眯起了眼睛,待她适应了光线,完全睁开眼睛时,看到笼子外站着一个人。
那人头顶的翼善冠上镶嵌着宝石,金丝线绣着二龙戏珠,明黄的衣袍上绣着五爪金龙,腰上环着玉带,脚上蹬着粉底皁靴——这分明是皇帝的打扮!
水云闲环顾了一圈,这富丽堂皇的宫殿,肯定就是皇宫了,又定睛向前一看,皇帝竟然看着自己,她不知为何,打了个嗝。
诚武帝的眼袋有些松弛了,下巴上的胡须已经有些花白了,此时正眯着眼睛往笼子里看,嘴唇动了动,道:“这猫有什么稀奇的,能让老七迷成这个样子?”
“皇爷爷,七叔那中了邪的样子,比孙儿说的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水云闲这才发现老皇帝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呢,明眸爽俊,是个好模样。
“嗯。”诚武帝点了点头,“老七像极了他母妃,太过随性,朕一向都依着他,倒把他惯成了这个模样,着实不大像话。一个王爷,去那种地方……你说去了也就去了,好歹低调点。可他——偏偏要大张旗鼓地去!”
诚武帝一阵叹息:“一个大男人,府里又没有正妃,去这种地方也勉强说得过去,可……可他竟然还是为了一只猫去的?!”
诚武帝说到此,恨恨地瞪了笼子里的小白猫一眼。
水云闲吓得往角落一缩,不敢吭声。对于皇帝来说,杀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更何况她这只小喵咪呢?见到皇帝,它还没来得及巴结呢,就先惹得皇帝不高兴,还是小心点为好。
“孙儿若不是亲眼所见,也是不会信的,世上竟有这等事情。七叔不仅亲自给它洗澡,还一直对着它自言自语……”白钧文往笼子里看去,摩挲着下巴思索道:“孙儿也看不出这猫与其他的猫有什么不同。”
水云闲白了他一眼,说别的也就算了,说我与别的猫没什么不同?你睁大的眼好好看看,本喵可是独一无二的,不同的地方多了去了。
“皇爷爷你是不知道,孙儿昨天去七叔那里,见到一只公猫要追这只小白猫,七叔竟然……竟然气得让人把府上的公猫全给阉了!”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诚武帝气得来回踱步,又来到笼子旁边,对着笼子狠狠拍了两下,吓得水云闲跳了两跳。
她知道皇帝可是手握生杀大权的,若是她惹得皇帝不满,分分钟死无葬身之地。水云闲小心翼翼地窝到角落里,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点。
白钧文上前劝道:“皇爷爷别生气,您之前不是还说要给七叔找个合适的正妃人选吗?”
“对,对对!这就开始给他找,不能再随他的意了,等娶了正妃,他自然就会懂得收敛了。”诚武帝说了一通,回头又看了笼子里的小白猫一眼。
水云闲早已缩得无处可缩了,眼看诚武帝瞪了过来,她忙又往角落里挤了挤。
“你刚说这只猫原来是那什么楼的?”诚武帝指着猫问道。
白钧文回道:“是怡情楼,就是七叔之前去的那间青楼。”
老皇帝手一挥:“管他什么楼,让这猫从哪来,让它回哪去!”
水云闲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诚武帝,欲哭无泪。我这才从火坑里出来没几天,你咋又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那若是七叔又要去……找它呢?”
“不许找!传朕口谕,一个月不许他出门,直到把亲事定下来方可!”诚武帝气得嘴唇上的胡子都吹了起来,瞥了一眼小白猫。
水云闲又一个激灵,火坑就火坑吧,总比在这里活活被老皇帝瞪死的好。
白钧文上前给诚武帝顺气:“皇爷爷莫要气坏了龙体。”
诚武帝道:“这事你去办,悄悄地办,不要声张,务必要把老七这件事给压下来。”
“皇爷爷放心,孙儿知道怎么做。事不宜迟,那孙儿这就去办?”
“去,去,快去!”诚武帝催促道,“一定要小心,别让那群大臣抓了把柄,不然又漫天的折子往朕这飞,朕头疼!”
白钧文上前提起了笼子,欲转身时,又迟疑道:“那七叔的婚事……”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办你的事去!”
“是!”白钧文不再多问,拎着笼子退了出去。
诚武帝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大殿里,方才为了谈论老七的事,屏退了左右,现在他不发话,没哪个奴才敢私自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