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又抬头看见那只纸鸢。
碧蓝的斑斓, 狰狞又美丽。
淮真摸索钥匙开门, 也跟着他抬头,说,“昨晚挂上去时, 我以为对面没有住人……你有看到,对吗?”
说话时,门咔哒一声打开。淮真回头, 发现他没在看纸鸢了,低着头在看自己。逆着光, 看不清脸, 但她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神情。
那一瞬间,西泽靠近, 用身体将她推进屋里。
她眼前一花,整个背抵到墙上。
淮真用胳膊抵着他贴过来的宽阔胸膛,小声提醒:“室友也许在家。”
西泽没讲话, 凑近来要亲她。
淮真听见楼上响动,反抗了一下, “别……”
西泽躬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算放过她了。
淮真趁机踹掉鞋子,从他怀里溜走。
西泽笑着跟上去。
昨晚几个人宿醉,一大早又要去上课, 起居室桌上散乱的餐盘还没人收拾, 酒瓶散落一地, 屋里弥漫着一股火锅味。
她一边走一边将外套脱下挂在门后,磕磕绊绊穿梭过乱七八糟的椅子,摸索着推开浴室门。第一次来就给他看到这种仿佛龙卷风过境的宿舍情形,淮真实在有点无地自容。
觉察他跟了过来,淮真将浴室灯打开。因为供热问题,热水总有点忽冷忽热。淮真将自己的洗发香波和香皂从柜子里挑出来递给他,告诉他如果热水太凉,等上一会儿就好了,也许三十秒,也许五分钟。
杰西卡就是在这时候下楼来的。她见浴室灯亮着,探头一看,问,“Waaizan,是你吗?我以为你中午不会在家。”
稍走近两步,她立刻发现这位纤瘦中国室友身后高大年轻男人。
白人女孩儿盯着西泽看了好半晌,目光落到两人紧扣十指上,抬头疑惑地看着淮真,眉毛耸起一边,微微张大嘴。
淮真将西泽往浴室推一推,用背将门关上。
西泽扯掉外衣,突然想起什么,没有立刻打开淋浴,而是赤着上身趋近浴室门。
恰好听见女孩儿拷问淮真:“这帅哥是谁?”
西泽挑挑眉。
然后听见他的女孩儿说,“我、我男朋友。他从纽约过来找我……”
于是他笑了,很开心的去扭淋浴开关。
紧接着听见白人女孩儿很爽快的说,“OK,随你们进屋做什么,只要不把房子拆了就行。顺便,窗台上有杜蕾|斯,亚伦之前留下的。不过当心点,只有两个。”
他后退两步,果然看见窗台上放着两只纸袋装美国产的,印有斯大林头像的安全|套。
杰西卡男友亚伦时常会来她这里,淮真问她借亚伦的T恤和长裤时,被反反复复拷问了快十分钟。
好容易打发走杰西卡去上学,淮真将衣服放在浴室门口脚凳上,回头去收拾起居室。
西泽洗完澡时,淮真正系着蓝色围裙快步穿梭在起居室,将所有脏餐具拾进一只看起来比她还大的木盆里,拿了一只抹布将餐桌擦得干净透亮。再从厨房出来,淮真围裙已经解下来,端出一只刚烤熟的牛油果三明治。她将窗户打开透气,在柜子里翻找出火柴点上檀香摆在起居室。沙发上的毛毯早已经被拾走铺上敞亮干净白色蕾丝沙发套,整间屋子干净明亮,带着湿润木头的气息。
淮真听见响动,回过头来。
亚伦没有西泽高,但块头简直可以用巨大来形容,淮真原以为两人穿衣服尺码应该差不多。那件亚伦穿着有些紧绷的暗红色V领手织长袖外套,在西泽身上有点空荡荡,但是运动长裤却短了很多,露出很长一截脚踝。
还好,不至于太离谱。
两人相视了一会儿。
淮真笑了,说,你先吃点东西,我上楼去收拾一下东西。
西泽叫她等一下。然后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虚虚的搂着,头搁在她头顶,不肯松开。
一股茶香味立刻将她包围。
淮真没有办法,只好牵着他的手上楼去。
楼上房间是属于淮真与云霞两人的,床是上下床,云霞睡觉不安稳,所以淮真睡上层。两张小书桌正对窗户,一张上寥寥落落的大学理科课本,另一张上摞了一大堆英文的中文的德文的书,文件夹里夹了一页又一页钢笔字书写的英文段落。
淮真用紫色发带将头发松松绑成发髻,一边询问他计划。
她笑着说,会不会有人突然出现在三藩市,将你绑回纽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