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哪里会见过他?连我也只见过一二面。”见顾柔嘉急了,红鸾抿唇微笑,“只是离得远,我也不敢确认,只是,似乎是九殿下……”
“九殿下?”顾柔嘉忽的有些诧异,“陛下不过三个儿子,哪里来的九……”最后两个字尚未说完,她忽的一激灵,忍不住抖了抖,话锋顿转,“莫非……是先帝陛下的九皇子?”
“是呀。”红鸾微笑,“不过那人是不是九殿下,我也不敢断定,或许离得太远,看不清也是有的。”
她后面还说了什么,顾柔嘉已然听不清了,只觉得一股寒意升腾,冻得她头皮都发麻了。
先帝的九皇子,就是前世的摄政王沈澈!
纵然姐姐贵为贵妃,但顾柔嘉很少被姐姐召进宫中陪伴,别说沈澈了,就是帝后也没怎么见过。而前世皇帝驾崩,太子沈奕继位,还不到三个月,就给皇叔沈澈废了,三日之后,废帝暴毙,谁都知道是什么缘故,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而已。
顾柔嘉不认得沈澈,只知道沈澈在此之后把持朝政,虽不自行称帝,但立马对朝中大臣展开了清洗,不知多少重臣被革职抄家下狱,手段之狠,令人胆寒。那段时间,朝中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生怕给沈澈寻个理由杀了。顾柔嘉的姐姐和先帝的妃嫔一起被幽禁起来,顾柔嘉唯一见到的,就是废帝的母亲、先帝的皇后披头散发,被沈澈下令,在皇宫前的广场活活打死。
那时她高声呼喊,双眼像是充血了一样,怒骂着:“沈澈,你这乱臣贼子!你死有余辜!你对得起沈家的祖宗基业吗?!”
而后,城楼上有人传话:“摄政王有旨,当庭杖毙,杀无赦。”这个做过皇后、做过太后的女人,只落得个被乱棍打死的结局。
那血肉模糊的场景,让顾柔嘉至今想来都浑身发抖。
那时顾家虽然被贬,但到底保住了性命,顾柔嘉满心希冀的向郑轶求助,不想却看到了这新科状元郎的龌蹉嘴脸,让她恶心得要命。
因此,现在听到方才那少年郎可能是沈澈,顾柔嘉难免遍体生寒。成王败寇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沈澈得权,以雷霆手段除掉障碍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他的手段,着实让顾柔嘉觉得害怕。
她忽的静默不语,小脸儿都白了几分,身子更是若有若无的颤抖起来。红鸾莫名其妙,关切的托住她的手肘:“二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有不适?”
“不曾,让红鸾姐姐担心了。”顾柔嘉回过神,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来,白着脸儿的小模样,倒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红鸾端详着她,旋即微笑:“那人即便是九殿下,却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顾柔嘉还沉浸在方才的话中,一听红鸾言下之意,一怔,旋即看着红鸾:“姐姐什么意思?”
“九殿下不得圣心,在宫中如同透明人,都快弱冠之龄了,至今未曾封王,还住在宫里呢。”红鸾似有几分漫不经心,只是将顾柔嘉引进了门,顾柔嘉沉默了几分,想了想,还是问道:“也不避嫌?”
皇子们到了年龄都会出宫建府,一是祖宗家法如此,二来则是宫里都是娘娘们,深宫寂寥,难免有些不妥。以红鸾的说法,年近二十的沈澈竟然不曾出宫建府,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红鸾笑了笑:“要不怎么说九殿下是透明人呢?透明人,谁也当做看不见,看不见的人,有什么避嫌不避嫌的说法?连陛下这个做哥哥的都懒怠搭理他,更不说旁人了。”
红鸾语气轻松,让顾柔嘉听得蹙了蹙眉。前世虽然沈澈把持朝政,但这位摄政王之前的事就无人知晓了。纵然并不喜欢探听别人的秘事,但前世顾家没落之后,那份辛酸,顾柔嘉实在不想再试一次了。故而她深深吸了口气,佯作不经意的问道:“那……九殿下身为先帝陛下最幼子,又何至于此?”
“我在宫中时间不长,并不知此事。”红鸾蹙了蹙眉,又摇头浅笑,“宫中只知陛下无视了九殿下,却也不知为何无视九殿下。这其中的缘故,宫中既然都是讳莫如深,只怕连贵妃娘娘也未必得知。姑娘也就不要再问了,倘若是没有缘故也就罢了,若是涉及到了宫中阴私,刨根问底,是要出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