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堂如期开业,前三日均为义诊,现场氛围简直火爆非常。
汴京的医馆虽然并不算少,但医术高明的医官确实不多。明东来可谓在明堂,除了明月夜之外,医术最高超的医官。他又将承都本堂,自己一些精干弟子也调了过来帮忙。这几日,他果断诊治了一些疑难杂症之后,彼岸堂在汴京可谓一鸣惊人,亦有了自己稳固的杏林地位。
赤霄的鼎力支持,也为彼岸堂输送了远远不断的物资与药材。窈娘也将这段时间收到的各种礼品,其中不乏一些珍稀之物,如千年灵芝、乌巢雪莲之类,尽数都送给了药馆救人。这彼岸堂的背后金主,一下子就成为了大燕百姓们的神秘话题。
首日义诊,彼岸堂便接待了近千位前来看病的百姓。汴京多渔民,多有胃病、骨病、慢性咳疾等职业病,明月夜便结合病情,带领明堂弟子尽快赶制出了一些丸药,分发给大家。即可出海携带便捷,又方便老弱妇孺服用,深得百姓们的认可与赞美。
大燕民风淳朴,即便没有什么看病的银两,病患们也要力所能及的带来一些礼物,比如家中各种特产与珍重之物,一时间,药馆的库房里也堆满了各种鱼干、海菜、珊瑚、砗磲等等。
明月夜不吝感叹,看来这生长在红海滩的人们,他们的性格就像阳光一样明亮,也像海风一样爽朗,相处起来十分融洽与欢喜。
很快的,彼岸堂就和当地的老百姓们,打成了一片。时常会有渔闲的渔民,来无偿帮忙种植药材,打扫房间,或者做做地方菜肴之类,其乐融融。这分堂的日子过的是又忙碌,却也不吝快乐。
这一日,彼岸堂来了一对奇怪的客人。
废王莫邪往日本很少出门。但这次,他却亲自带来一个年轻男子前来求医。据说是自己的远方亲戚,因为得了严重的皮肤病,浑身上下裹得十分严实。莫邪态度坚决,指名道姓只想求医于离凰姑娘。碍于赤霄的面子,明东来不敢怠慢,只好将他们引进了内院,明月夜的诊室。
明月夜闻言,不禁想起一个故人来,心中微微一动,便让山君将人带进来。
莫邪因为腰伤,走路伛偻,身体与地面几乎成了个直角状,本就够惊心,但几乎依偎在他身上的年轻人,走路更加艰难而奇怪。明月夜一眼便看出,这人的伤在内里,还不甚轻。
“旭亲王,不知您找离凰,所为何事?”明月夜见莫邪的眼神躲闪,便会心的屏退药童。她亲自给两位客人,倒了两杯乌龙茶。
“离凰姑娘客气,我早已不是什么旭亲王,不过一个垂暮的老朽而已。犬子曾得过姑娘的大恩惠,老朽十分感激。知道姑娘必然是个心善的医官,特此才腆着老脸来,请姑娘能够再施以援手……这孩子的伤,很严重……不知姑娘可否,可否医治呢?”
“伯伯,彼岸堂本就是医馆。但这位小哥的伤,恐怕由东来长老诊治,会更方便。他的伤处,毕竟过于隐秘。虽然作为医官,我并没什么顾忌,只怕这小哥自己会不太自在。”明月夜微微一笑。
“哎,冤孽啊。这孩子的伤,恐怕只有离凰姑娘诊治更妥帖,拜托了。”莫邪叹了口气,想要打开年轻人紧紧包裹住自己的黑色披风。但他刚刚打开一半,就被那人本能拒绝,紧紧攥住了披风的边缘,整个人都在强烈的震颤着。
那双手小巧而白皙,虽然布满了伤痕,却也依稀看得出曾经的青葱与玉润。明月夜长眉微蹙,她阻止住莫邪的动作,自己握住那只小手,那手的主人惊吓得不行,冰冷的手指被烫到般,只想要缩回披风。
明月夜没有强求,她温柔的扶住那人双肩,轻轻安慰道:“别怕,到了这里。你就是我的病人,没有人能再伤害你……相信我……”
莫邪和那年轻人都吃了一惊,前者放心的后退了一步,后者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抗拒了。
明月夜轻轻拨开黑披风,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她们四目相对。这哪里是什么男子,分明就是一个妙龄姑娘。
“离凰姑娘,老朽之所以觍脸而来,求姑娘施以援手,不仅因为你的医术高超,还有就是你和老朽那孽子,有天大的恩情。只有你,才能救下这位姑娘。你若不肯收留她,恐怕她的小命,休已。”莫邪拄着拐杖,幽幽叹气。
“离凰姑娘,请您救救我吧。”那姑娘一听莫邪此话,便顾不得太多,一下就扑倒跪在明月夜面前。
明月夜刚忙拉住她,恰在此时,裹在她身上的黑披风滑落在地,露出了她脸上、身上的各种伤痕,触目惊心。
明月夜大骇,她暗暗吸气,动作轻柔的把这女子扶到诊床上坐定。她净了双手,小心翼翼检查着女子身上的伤痕。
勒伤、掐伤、烧伤、割伤、重物撞击伤以及各种擦伤和咬伤,几乎遍体鳞伤,错综复杂。
女子见明月夜眉头紧蹙,不禁唏嘘道:“这些伤还好,都是能见的,还有看不见的,更痛……”
“你是谁?又是什么人要这样伤害你!不妨事,你大胆讲出来,我会帮你的。”明月夜拿起干净的手巾,清洁着女子伤口上的污秽,有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了,散发着腐臭味道。
“我……我……”女子畏惧的看看明月夜,又看看在一旁叹息的莫邪,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