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离凰与受伤失忆的哥舒寒,就暂时先在神石寨暂住下来。她和苞谷娘一起做饭,采果子,也为病患看病,她亲自去挖了各种草药,制成简单的止痛、伤寒药丸,分给神石寨的老人和妇人。寨子里的人都喜欢上这个容貌美丽,心肠善良,而且医术高超的十七小娘子,纷纷送了鸟蛋,菜脯,肉干之类感谢她。
哥舒寒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但记忆却并未恢复,他只能跟着狼牙和苞谷去打猎和捕鱼,还做不来更多太繁重的工作。
不知不觉,十日已过,虽然找到了羊皮囊,也把烟火信号全部发尽,却依旧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幺离凰暗暗有些焦急。
哥舒寒却过得十分快乐舒坦,性格本来高冷腹黑的他,似乎完全变了个人,很容易就和神石寨的男人们,融洽的打成了一片,这倒让幺离凰暗自吃惊。
竹子爷是这个寨子唯一能说流利汉语的人,如今他已经快一百岁了。听着他讲神石寨的前世今生,幺离凰大约也了解了这个传说中神奇无比的地方。
早在几千年前,据说有一对相爱的青年男女,逃婚到了鹰嘴崖下,他们喜欢这里的景色,便砍毛竹搭了竹屋,繁衍子孙。
后来,又有逃难的农人和打猎的猎户,偶然落难到此,见这崖底翠竹碧桃,郁郁葱葱,风景秀丽,便萌生居住于此的想法。于是,崖底聚居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彼此帮助,日子倒也过得无忧无虑。
直到有一年突逢大旱,连崖底下的竹子和碧桃都死了个干干净净。眼瞅着几十口子人就要饿肚子。
当时的头人叫黑龙,是个优秀的猎手,他的妻子叫阿心,容貌秀丽,绣工超群。
黑龙为了大伙去寻找新的水源,结果路途中遇到了山鬼,再也没有回来。阿心每日坐在崖口等待夫君归来,眼睛都哭瞎了。
当人们完全绝望,便纷纷冒着生命危险,想顺着悬崖而上寻找活路。结果摔死了过半,剩下老弱妇孺,哭着抱在一起等待死亡的到来。
恰在此时,一条黑龙盘旋而下带了一场甘霖,救了大伙儿。那条黑龙围绕着阿心身畔,久久不愿离去,它流出了大颗的眼泪,竟然在崖底积累出一潭清水。阿心微微一笑,唱着情歌纵身一跃,跳入了深潭,黑龙也呜咽着紧跟其后。
雨过天晴,鲜花怒放,鸟儿鸣唱。潭水清澈无垠,可见潭底隐约红石像,正是一男一女拥抱的模样。于是,这潭便叫心潭,寨子从此改名神石寨。
有黑龙和阿心化成的神石保佑,这里风调雨顺,丰衣足食。随着时间的流逝,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如今已经将近千人。但他们从来不想爬上鹰嘴崖去生活,他们踏踏实实,安安心心的就在心潭旁边,辛勤劳作,自给自足。几千年来,神石寨渐渐有了自己的语言和服装,外面的人便称呼他们色达人。
“竹子爷,那为什么,您会说我们的语言呢?”幺离凰好奇道。
“老头儿我是三十多岁时,来到神石寨的。我本是大燕的皮毛商人,带着商队从鹰嘴崖上经过,不幸被贪财的同伴陷害。他把我推下了悬崖。老头儿命大啊,被寨子里的人救了。大巫医治好了我的病。他们本来想送我上崖。但……我实在喜欢这里的日子,寨子里的人就像一家人,每个人的心都像金子一样闪亮。哎,其实我那同伴,也是因为和我家娘子有染,她怀了他的骨肉。他们走投无路,又怕我察觉,才想出了这条毒计。我的娘子亲手在干粮里下了毒,就算不落悬崖,也会必死无疑。我死到临头,我那同伴才哭着说了实话。”竹子爷沟壑林立的脸颊,隐约闪现了一丝苦涩笑意。
“既然如此,为何老伯不回去告发那两个心黑手辣的歹人。”幺离凰蹙眉,不解道:“将他们绳之以法,让他们付出代价!”
“冤冤相报何时了?一个是我相濡以沫的娘子,一个是同窗十几载的好友。当初,我也因为自私,仗着家中有些钱财,硬生生拆散了青梅竹马的他们。一报还一报,都是因果报应啊。所以,我不想再回去了。让他们好好过下去吧。他们死了,那孩子……谁来照顾?等他长大了,再找我这个老头子报仇吗?老头儿不想过这样的生活。”竹子爷用手背抹了抹浑浊的眼珠,终归释怀笑着:“仇恨,才是人心里的鬼啊。在神石寨,从来没有人心怀怨恨或者不满。咱们一起种粮食,一起捕鱼,一起打猎,一起分享。在这儿,只有快乐和开心。”
幺离凰愣了几个呼吸,她的心似乎被老人平淡无奇的话,撞击得摇摇晃晃,百感交集。或者,越简单,才会更靠近幸福吧。
“十七,十七……”他们身后传来了哥舒寒惊喜的喊声,由远而近。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身穿色达衣衫的哥舒寒正抱着一捧野花,手中还牵着一条藤萝,拴着一双翠绿的鸟儿,飞奔而来。
“屎蛋,你慢点儿跑!若摔伤了自己,没人会照顾你。”幺离凰慌张的站起身来,大声喊着。
“他不是小娘子的仆从吧。”竹子爷捋着胡子,笑吟吟道:“这年轻人长得可真好看,怎么叫屎蛋?他……其实是小娘子的夫君吧?”
幺离凰咧嘴一笑,扭头望着竹子爷,意味深长:“以前他脾气太差,这次若不趁着机会好好修理,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不过,竹子爷怎么看出来?”
“不但我这老头子,神石寨的人,哪个看不出来?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的良配啊。十七啊,狼牙头人说了。多谢你这几天帮助族人们,看病制药。连他这个大巫医都为十七娘子高超的医术,叹服不已。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留在神石寨生活呢?咱们可以帮你们盖一所竹屋……”竹子爷充满了期待的望着幺离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