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卫晓男不知从何解释,只好摇着头支吾,“没有,我……”
“不是卫姐姐,是姐夫跟我说的。”周宇强站了出来,“姐,爸妈知道消息后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大年初一就坐上火车,赶了一夜才赶到这儿来。姐,过去的事情爸妈已经后悔了,你就看在父母子女一场的份上不要再计较了。爸妈都六十多了,再过几年便是古稀之年,你看如今,他们的头发都白了,背也驼了。以后咱们一家人不闹了,和和睦睦地相处,好不好?”
周迎娣不说话。她脸上脂粉未施,流产前的丰润在剧变后的几天内迅速消瘦下来,显得格外苍白憔悴,身上穿着的睡衣也肥大了不少,而头上的伤痕尚未痊愈,鬓边发丝上还黏着残余的药膏。
“卫姐姐……”僵持中周宇强向卫晓男求助。
“若兰。”卫晓男向前扶住周迎娣的胳膊,“让叔叔阿姨先坐下吧,大老远辛苦赶来的。我去给你们做饭。”
“走。”周迎娣突然冷冷开口,指着大门,“你们走。”
卫晓男怔住,周父周母也愣了,周宇强还想再说:“姐……”
“走!”周迎娣尖利地吼了一声,吓得所有人身体一颤。
周家父母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周母嘴唇微微哆嗦起来,“娣妮,你未免太不近人情。我和你爸好歹养过你二十年。你小的时候,就那么一点点,猫崽子似的,是我和你爸一口口把你喂活,把屎把尿的,扶着你走路,教会你说话,你……我们一颗心都扒给你吃了,恩情你现在是全忽略不计了。你自己扪着心口窝问问,你的良心呢?我和你爸要是对你一点不好,你能活到这么大吗?”
周母声声控诉,到最后几乎声泪俱下。
“姐。”周宇强想要过去拉周迎娣的手,谁料到周迎娣奋力一甩,连同卫晓男也被她一起摔开,“滚,都滚。”
“你们听不懂人话吗?快点给我滚出去。”
周母和周父对视一眼,气得牙关打颤,相互搀扶着出门。周宇强滞了几秒钟,也无奈跟在后面。
“拿上你们的东西。”周迎娣在后面喊,可是没人理会。她怒不可遏,将周家人带来的大包小包全部扔出门去。
回头见卫晓男仍杵在玄关,心头的怒火烧昏了所有的理智,拖曳起卫晓男的胳膊将她一并推出门,“你也滚!”
卫晓男站在周家三口中间,手足无措,她身穿着睡衣睡裤,脚上是给他们开门后匆忙套上的拖鞋,电梯旁连廊的门没有关,一阵冷风吹过来,不由打起了寒颤。
“卫姐姐,你穿我的衣服。”周宇强脱下自己的外套。
卫晓男赶忙拒绝,周宇强却强塞给她,“没事,我穿我爸的,我爸带备用的了。”
卫晓男便接受了他的好意,电梯正好来了,她犹豫了下,随着周家人进去。
电梯门封闭,周母情绪终于崩溃,大哭了起来,她用手捂着脸,老泪纵/横,“从小狼心狗肺,现在还是这样。”
周父叹着气。
卫晓男只得出言安慰,“阿姨,若兰其实很善良,只不过她现在正经历流产的痛苦,跟田庆民还闹着分居,心情很差,你们没瞧见,她从楼梯上滚下来,身上都是伤。而且心理学上讲,人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无所顾忌,他能冲咱们发火,说明她当我们是亲人。”
“哎,卫家闺女,迎娣要有你一半通情达理就好了。”周母抹着眼泪。
出了电梯,来到小区里,这会儿旭日东升,阳光温煦。卫晓男眯了眼回望楼上某个窗口,叹了口气,将外套脱下还给周宇强,“周弟弟,要不你带叔叔阿姨去我那里,让他们歇歇脚,吃点东西,我还得回去。”
周宇强犹豫,周父开了口,“闺女你去吧,我和你阿姨就近找个宾馆住下就行。迎娣情绪不稳定,还得你费心多照顾。我和你阿姨在这里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