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最后,田庆民尽力撑起身子举杯。
“多亏我这次骨折才有机会让咱们聚在一起来吃这顿饭。这样想想,躺的这三月,值。”
田庆民未举杯的手向周迎娣靠过去,周迎娣会意,站起来扶住他。
“更让我感激的是,本来若兰还在跟我怄气,因为先前流产的事儿,那时候我太糊涂。经过这一劫,若兰跟我也和好如初。所以那几根掉下来的钢筋,其实是我的恩人。”
所有人的脸上都浮出笑容,唯有田父田母唇角弯起酿就得全是苦意。
“我爸妈现在也想通了。不再追着我们要孙子。只有田欢一个孩子也挺好。”田庆民望向田父田母,“是不是,爸,妈?”
被点到名的田父田母慌忙点头,“说的对。”田母摸了摸坐在身边的田欢的小脑袋,眼眶竟微微湿润,“我孙女很好,是个最好的孩子。”
田欢甜甜笑了,立刻大声回应:“谢谢奶奶。我奶奶也很好,是个最好的奶奶。”
众人又都笑起来。
周母道:“你俩年轻着呢,等庆民的伤养好,再要个。”
周迎娣脸上的微笑凝了凝。田母慌得嘴里的一口水没来及咽下,“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要不要,是男是女都看天意。”
“亲家你想通了?”周母略略惊奇,继而欣慰,“说得对,现在这年头不是以前了,男女平等,咱们的老思想也得变变。要不孩子们受苦,一家人都过不顺当。”
田母对于周母含沙射影的话只能接受,连连点头,“你说的是。以前是我们错了。”
“大哥也想通了?“周母不依不饶地望向田父。
“嗯。”田母桌子底下捏了把发呆的田父,田父哎吆一声,“啥事?昂,是是,我跟孩他妈一样。”
众人哄堂大笑。
周迎娣也笑,瞟了一眼田庆民,眼底划过嗔怪和淡淡嘲讽。
田庆民却龇着牙冲她一乐,释放出会心的得意。
卫晓男望着这和谐的一幕,心底不胜唏嘘。等饭后辞别众人,单独跟秦汉庭一起时,将心头的不解说出,“田庆民的爸妈改变得很干脆啊,一顿钢筋就解决了之前的老顽固思想。”
秦汉庭冲她眨了下眼睛,“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天机?”卫晓男敏感地捕捉到猫腻。
“哈哈。”秦汉庭见她好奇地瞪大眼睛盯着自己,像个天真的小孩,便得意地笑起来,忍不住逗逗她,“让我亲一口才告诉你。”
“去。”卫晓男不忿,“我直接问若兰。”
秦汉庭可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将她的脑袋揽过来,在额头上强亲了一口,抹抹嘴,志得意满,“田庆民的主治医师是他的高中同学,他们串通起来给田庆民的爸妈下了一个套。”
“什么套?”
“就是告诉他们田庆民这次事故影响到了生育能力。”
“……”卫晓男惊呆,过了会儿忍不住称赞,“真是个好主意。”
对待非常之人得用非常之道。
“兵不厌诈,一招致胜。”秦汉庭笑眯眯。
卫晓男心底泛起疑惑,田庆民一向憨厚淳朴的人能想得起这种办法?
“你给出的主意?”
“一点点。”秦汉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只提点了一下,随机应变实际操作还是他干的。”
卫晓男服了这俩男人。
这次聚餐的当晚,田父田母知晓了周迎娣身世的秘密,否则仅是家庭聚会,为何叫上了卫家姐弟?
得知真相后,田母恍然,“怪不得跟卫家闺女长得那么像,原来是亲姐妹。”她又表示不满,“周家两口子也真有意思,年轻时对闺女不好,到老了又来缠磨人。”
田庆民笑一笑,“现在若兰有两拨娘家人了,咱们可得对她好一点。”
“我哪敢还不好啊。”田母长叹口气,“就差把她供起来当娘娘了。”她愁眉苦脸地看着田庆民,“庆民啊,妈心里担心你。对她好主要是为你好。你这身体……”她说不下去。
田庆民轻咳了声,“你们放宽心,只要凡事别再强求,我和若兰会好好过下去。”
田母忧虑地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不久,卫晓男升任金星幼儿园园长的任书正式下来,当晚,她负责带领全园教职和保育人员给袁园长举办送别晚宴——当然是以私人名义进行。
晚宴上大家其乐融融,对于袁园长表达了不舍之情,而对新任园长卫晓男都纷纷敬酒表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