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盘屈见几个山贼骑兵追了过来,便吩咐左右收拢残兵,结阵掩护。
元鼎的八十几个步兵赶了过来,挡在了新罗溃兵和金盘屈之间。双方人数相仿,元鼎见这支新罗兵阵型不乱,便没有贸然下令攻击。在他身后,扶余尧的那队山贼正在分组追杀四散逃命的新罗兵,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金盘屈远眺后方,见朴成仙差不多跟昔乃器的后队人马会合了,才策马而出,钢叉遥指元鼎,朗声道:“百济人,你们打也打赢了,杀也杀够了,我们的援兵正在赶来,再打下去你们也走不了!”
元鼎策马而行,其它几组斥候并没有回报敌情,可他不敢大意,毕竟本方只有三百人,基本上都是步兵,一旦遭遇新罗大部队,就会十分被动,于是道:“方圆百里,都是本大王说了算!你们新罗跟百济打仗我不管,可是从我地盘上过,不给过路钱,他们,就是下场!”
金盘屈咬咬牙,小小山贼,也敢跟新罗叫板,简直不自量力,不过目下只能先忍,道:“东西你大可留下,但士兵的尸首,我必须带回去!”
元鼎瞥了眼身后,战斗已近尾声,大部分新罗兵都被斩杀,剩下受伤的也在被一个个补刀,于是道:“后退三里,一个时辰后来收尸!”
“我信不过你!”金盘屈高声道。
“那你又能奈我何?!”元鼎嚣张道。他知道花郎天团的四个小子身份尊贵,如果一下把他们都干掉,惹毛了金庾信,派出精兵来剿灭他们这支小分队,就没法拖到决战之后,带扶余尧离开战场了。
金盘屈气得面色铁青,正要下令全军后撤,山贼阵中奔出一骑,马背上趴着一人,依稀像是金官昌。
三里外,新罗营地。
昔乃器和朴成仙见金盘屈带队归来,飞奔上前,齐道:“盘屈,官昌呢?”
金盘屈指指身后,翻身下马,把马拴在旁边的小树上,将钢叉往土里一插,从马鞍上解下水囊,昂起脖子灌了几口,大声咳嗽起来。
昔乃器和朴成仙一眼认出了金官昌那身华丽的武士服,连忙上前将他从马背上扶下来。金官昌身上扎着绷带,勉强张开眼睛,朝二人苦笑。
金盘屈在一旁道:“传令下去,原地休整。乃器,挑一队没动过的在周围放哨。一个时辰后,去收尸!”
朴成仙道:“盘屈,我们就在这干等一个时辰?”
金盘屈冷冷道:“你去,打得过吗?”
朴成仙沉默了,这支山贼的战斗力他是亲身经历的,别说他们手上的几百人,就算来几百个战兵,也未必能占到便宜,于是道:“依我看,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贼,一定是百济人假扮的!”
昔乃器道:“盘屈,接下来怎么办?”
金盘屈背靠大树坐下,道:“离这里最近的城池是哪里?”
“离这里最近的城池是哪里?”元鼎问道。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老兵就将战场打扫干净——没死的全部补刀;马匹、箭枝、衣物、药品,全部带走;刀枪一件都没要,因为老兵们几乎都用钝器;至于新罗兵的尸体,则丢在原地,等着金盘屈等人来收尸。
“鹤山停,在东面三十里外。”老麦道。他是斥候出身,这些年来跑遍了百济东部边境,对这一带的山川地理也是相当的熟悉。
“停?”元鼎有些疑惑,他听成了“亭”,心想小小的亭,不过比里大些,也能是一座城?
老麦解释说,在三韩,停,就是中原“驿”的意思,原本是设在道路枢纽分岔处的中转点,慢慢发展成了集镇和城池。像百济和新罗交界处的南川停、熊岘停,现在都是边境重镇。鹤山停原本在百济境内,新罗军一来就开城投降了。
经他一说,元鼎就明白了,这鹤山停,想必正处在鹤山脚下的交通要冲。
“新罗人一定会去鹤山停?”元鼎又问。
老麦道:“鹤山停虽小,但城池坚固,城中原本就有存粮。如果按照我们判断的,新罗军是逐次运粮的话,鹤山停就是必经之地。”
扶余尧道:“新罗人被我们烧了粮队,还损兵折将,必定会重新组织粮队送去前线,鹤山停离黄山原最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元鼎点点头,道:“那就让大伙儿轮流休息,把已经回来的斥候再放出去,向鹤山停的方向侦查!元鼎,你为何要把金官昌放回去啊?”
老麦一愣,这家伙不是饿坏了吧,怎么自己跟自己说话?
扶余尧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心想你个小马快还有心思开玩笑,道:“怎么,舍不得我把拖油瓶还给他们?你对小白脸还蛮感兴趣嘛!难怪成天跟沙公子混在一起。”
元鼎心想臭丫头居然敢编排我,遂道:“有你这个真汉子在,本公子哪还敢招惹别人?是不是啊,老麦?”
老麦又是一愣,旋即摆摆手,落荒而逃,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才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