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盯着乌正霆中校道,“你相信国师的忠诚?难道你没听到它亲口说的话?它的智慧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早就识破了我们的‘双重试探’!它之所以会狠狠咬住那头妖兽的喉咙,是因为它知道,你一直在远处冷冷窥探着它,这算是真正的忠诚吗?”
“我并不需要它拥有‘真正的忠诚’,这个世界上也从来没有所谓‘真正的忠诚’这种东西,特别是在两个不同的种族之间。”
乌正霆中校道,“我只需要它足够聪明,能理解自己的处境,知道怎么选择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这就足够了,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看来,它虽然只是一条狗,却比很多头脑发昏,热血沸腾的人类更加识时务。
“既识时务,又这么有用,我没理由不留它一条狗命,榨干它最大的利用价值。”
“所以,您准备放它回到地底?”
楚歌道,“然后呢,您准备让它用什么方式,重新控制鼠族?”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或许对一条忠犬而言更是如此。”
乌正霆中校道,“在这方面,你我都不是专家,它才是,我觉得它原先用的那套方法就不错,唯有让鼠族如敬畏神明般敬畏我们,他们才能悍不畏死,前赴后继,肝脑涂地。”
楚歌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脑血管像是一条条炙热的蛟龙,在大脑皮层上张牙舞爪。
“所以,您还是准备用它的老法子——欺骗和奴役?”楚歌喃喃道。
“有什么问题?”
乌正霆中校的声音,依旧如子弹般坚硬,如匕首般锋利,“听着,你应该知道我的经历和态度,就我的本心而言,我极不愿意和这些蛇虫鼠蚁、魑魅魍魉共处一室,任由他们散播可怕的病毒和细菌来污染我们的世界,如有一丝可能,我都愿意用熊熊烈焰把他们统统烧成灰烬,即便要用我自己的鲜血充当燃料都在所不惜。
“老实说,在我踏上前往灵山市的征途时,我的打算亦是如此,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将这些畜生统统消灭,不管他们是虫子还是老鼠,是阿猫还是阿狗。
“但是你说服了我,你用出生入死的第一手情报和对美好未来的阐述,深深打动了我,令我生平第一次回心转意,决定在你面前小小退让一步,采纳你‘暂时利用鼠族而不是彻底消灭鼠族’的意见。
“恭喜你,楚兄弟,我不是一个习惯让步的人,倘若我那些军中同袍听说你竟然说服了我,简直要为你鼓掌叫好了,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呢?”
这番话,态度虽然强硬,内容却不能说错,乌正霆中校的确不是一个习惯让步的人。
但楚歌仍旧毫不犹豫抛出了自己的观点:“您应该知道,我所说的‘沟通和合作’,并不是‘欺骗和奴役’的意思,在我和国师的交谈时,已经阐述得很明白了,继续用所谓神明崇拜的谎言去欺骗鼠族,只能换来一时的好处,却会留下后患无穷。
“试想,过去我们并不知道国师的存在,所有的欺骗和奴役都可以推卸到国师和天人组织的头上,就算有朝一日真相大白,鼠族文明也没有仇恨地球联盟的理由。
“但如果我们明知国师的欺骗,却诈做不知,同流合污甚至故意怂恿它将欺骗的泡沫越吹越大,进而让无数鼠族都为了这个谎言奉献生命,等到真相大白时,剩下的鼠族究竟会如何看待我们,人类文明和鼠族文明,又该怎么和平共处啊!
“两个不同的智慧种族之间,想要达成信任,简直难于登天,稍有不慎,猜疑的链条就会将彼此死死捆住,拖入共同毁灭的深渊,我不希望人类文明和鼠族文明的最初接触,就以这样一种尔虞我诈的方式开始,否则,就算我们真能暂时欺骗鼠族去消灭虫潮,也只会给自己创造一个甚至无数个比虫潮更可怕的敌人!”
“那么,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开诚布公’?”
面对楚歌的咄咄逼人,乌正霆中校仍旧平静如冰海,“你也说了,人类和鼠族的沟通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国师已经欺骗了鼠族,而训练国师的天人组织,又的确是人类文明的一员,时间有限,你要如何化解彼此之间的猜疑,怎么向鼠族解释地球联盟和天人组织的不同,最重要是,如何驱使成千上万的鼠族,为了保住地面上的灵山市,面对铺天盖地的虫潮,心甘情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