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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数次想过,若是自己有母亲,那么她就勇敢地向父亲坦言,纵然他恼怒地将她赶出家门,还有母亲在其中周旋,她还会给她安慰和拥抱。

可笑的是,她甚至不知自己母亲是谁,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

风很大,姜槐忍不住伸手擦了一把脸。

不伸手还好,一伸手,她摸到了一手的泪。

姜槐已经想不起,自己多久没有掉眼泪了。

小时候上学被骂没妈的孩子她没有哭,练武受伤时她没有哭,武馆出事背负巨额赔款她没有哭,威亚出意外摔伤后脑她没有哭,在医院被单池远揪住衣领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并非不难过,而是她泪点高,生性好强,又擅长忍耐,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可这会儿,她却发现自己哭了,眼泪无法自控地拼命地往外涌,像是这些年来的委屈和无助都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喷薄而出,不给她留一丝余地。

起先姜槐还努力克制着自己,但失控的情绪被酒精催化,理智瞬间分崩离析。

她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袖子那一块都是冰凉的湿漉漉。

直到,有东西轻轻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肩膀。

姜槐蓦地抬头。

模糊的视线里,那人逆着风,路灯悬挂在他的头顶,晕出柔和的光。他手里还拿着一支录音笔,刚刚手臂的尖锐触感应该是那只笔。

她看不清他的脸,又眯了眯眼辨认。

单池远见姜槐盯着自己半晌没说话,又闻到她身上冲人的酒味,不禁皱了皱眉。

他蹲下身,又用笔戳了戳她的肩膀:“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姜槐仍旧看着他,目光迷离一言不发,单池远揉了眉心,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朝这个醉鬼走来。

他今晚有应酬,喝酒便没有开车,谢峋送他回来。律师需要清醒的头脑,他向来有节制,倒也没醉,只是在包厢坐了一晚,身上难免有烟酒气,他想散散味道再上楼。

结果就看见有人深夜坐在长椅上痛哭。

若是往常遇到这种事情,他压根不会多看一眼,可今晚喝了酒,那女孩看着有些眼熟,他不禁瞄多两眼,这一看,却吓了一跳。

因为在哭的人是姜槐。

印象中的姜槐,强悍又固执,别说哭,连红眼都不曾看见,这会儿她坐在这儿嚎啕大哭,不免让他觉得震惊。

鬼使神差的,单池远朝她走近。

或许是因为这一刻的她,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远得让他已经想不起,到底是为什么和周萌又起了争执,只记得那天是周萌的生日,她又莫名发了脾气,控诉了他几大罪状后说要分手。他那时候特别忙,毕业论文和实习让他分身乏术,加上还要迎接思考,每天都是焦头烂额,千里迢迢赶来陪她却得到这般对待,他心气高,长久的争吵也让他疲倦,便说分手就分手。

两人恋爱是周萌追求他开始的,在一起好几年,谈不上非她不可,但也绝非没有感情。

他记得,周萌听完这句话,脸上的愤怒成了错愕,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挽留,静静地看着他走了。

单池远走了很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记忆里的最后一幕,便是周萌坐在长椅上抱着自己痛哭。

沉默的,悲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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