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忽觉眉心有些凉,不由抬起头来看,却见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雪白稀稀疏疏地从漆黑的夜空里飘落下来,被熹微的灯火映得暖黄暖黄的。
落了几片在殷璄的肩上,雪花在他深色的衣上,极为晶莹剔透。
卫卿伸手往他肩上拂去了落雪,低语轻细道:“下雪了。”
殷璄垂着眼眸,那不悲不喜的目光微微流转,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片刻,他低下头,与她道:“信已不在我手上,我还不了你。”
“那信在哪儿?”
卫卿一引颈仰头,额头勘勘抵着殷璄的下巴。她视线无端落在了他的喉结上,随着他说话时发出低沉悦耳的颤鸣。
殷璄低着的眉梢斜飞入鬓,他神色思量,道:“这是隐私。”
卫卿:“……”果然不能对他抱什么期望!
随后拍卖结束了,拥挤的人群才又散了开来。
再逛了一会儿,黑市快要结束了,从开始那头,已经有人一盏盏地点亮了灯笼,正朝结束的这头缓缓蔓延过来。
而两边的古董铺子,也相继亮了灯,开起门做生意。
殷璄带着她走到一家古董铺子前,抬脚走了进去。
先前的锦衣卫已经来打过了招呼,此刻掌柜的见了二人,忙上前见礼。
掌柜的说道:“听说东家要选东西,这店里的东西东家尽可看看。”
这古董铺里东西不少,除了前面柜台上摆放出来的,还有后面没有摆放出来的东西。
卫卿从掌柜这里了解到,这里的黑市并不是每天晚上都有,每逢黑市一开,古董铺子也会进一些东西。
卫卿前前后后地观摩挑选时,殷璄便坐在铺子里窗前的一把椅子上,掌柜的往几上斟了热茶,殷璄靠着椅背,安静地看着铺子外面正落雪。
雪花顺着屋檐细细碎碎的飘下,像是春日里飘飞的柳絮,独独添了清寒。
若是没有卫卿的提醒,大概殷璄也不会有这份闲心,静坐下来听雪。
卫卿的身影在灯火温黄的铺子里走来走去,时而往殷璄面前晃悠一下,不觉匆匆,却满室闲暇。
卫卿手捧着一个古瓷花瓶,侧头看着他问:“殷都督,这个可好看?”
殷璄将视线从外面的落雪上收了回来,先看了她一眼,才看着她手上的那个花瓶,道:“宫里还少这个?”
卫卿眯着眼似笑非笑道:“谁说我是给你们挑的,义母喜花,若是用这花瓶给她插花,再好看不过。”
殷璄无语了一会儿,道:“你还是先挑寿礼比较好。”
只是卫卿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
这时店铺里的伙计从外面捧了件东西回来,用绸布盖着的,应该是今晚黑市的收获。
卫卿揭开绸布一看,只见那是一樽散发着温莹光泽的古玉佛。
卖家说这古玉佛是从先人墓葬里挖出来的,历史悠久,和皇宫扯不上关系;掌柜的也仔细验过,所言应当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