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失去了以往的从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因为结果很有可能不如她的意。
卫卿将那份年久的血书双手呈上。
皇帝直直盯着她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到她面前,把血书拿起来,用力地握在手中。
里面就是真相,他大可以一睹为快。
然而,片刻之后,他却拿着血书,转身便搁在烛台上方,让烛火幽幽地把它点燃。
卫卿面色煞白。
这是太子一案唯一的也是最直接有利的一份证据。
血书上的火光跳跃闪烁,映照着皇帝不知何时爬上皱纹的脸。直到燃到最后,一个血字都再见不到了,皇帝的手才一松,残余的一点火焰陡然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皇帝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方才朕已命大理寺明日结案。太子乃是自缢而亡,此案并无可疑之处。”
卫卿伏身,额头抵着双手,叩拜道:“恐怕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泉下有知,也会死不瞑目。”
皇帝睥睨着卫卿,龙威顿显,道:“卫卿,你这是在质疑朕吗?”
卫卿道:“微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朕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皇帝震怒了一会儿,回到龙椅上,又剩下深深的无奈和苍凉,“太后以死相逼,朕也不想彻底地成为孤家寡人,朕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你要让朕失去所有的儿子吗?”
死者已矣,唯有活着的人才最重要。
卫卿抿着唇,不语。
皇帝最后道:“以后谁都不得再提此事,否则便是对皇家大不敬。卫爱卿,你听清楚了吗?”
最终,卫卿再拜,低低道:“微臣,遵旨。”
出殿时,卫卿几乎精疲力尽。
努力了这么久,到现在,可谓是功亏一篑。
皇家,是永远不可能退步,永远不可能认错的。哪怕那个人曾是他的授业恩师,曾教导他长大为帝王,他也不肯还其一个清白。
卫卿出宫时,殷璄在宫门口等。他握住她的手,端的是冰凉。
殷璄没受传召,只能在宫门处等。当他看见大理寺卿从宫里出来时,便大致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了。
殷璄拥她入怀,她身子骨也是僵硬的。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清和而温淡,道:“不着急,还有机会。”
卫卿身子微微一顿。
殷璄道:“那么多年你都等过来了,还怕再多等几年?”
后卫卿的身体在他怀里渐渐地舒缓过来,喃喃道:“大都督总是能一语惊醒梦中人。今晚是我失了分寸。”
回到家后,卫卿的情绪已然恢复常态,她抬头笑与殷璄道:“今晚出去奔波了一晚,要去洗洗么?”
殷璄前脚刚一出卧房,卫卿后脚便去找来一件白色中衣,剪下一块布帛铺在桌面上。她面容平静而幽冷,随手拿着剪布用的剪刀就往自己手指上划去。
然,尖锐的锋刃还没来得及落在卫卿的指腹上,便倏而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手给强硬地拿走了去。
卫卿轻轻震了震。
身后檀香袭人,卫卿竟没察觉到,殷璄去而复返,又从书房进入到卧室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