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北风呼啸,下着不大不小的冷雨。
兰姐这些日子一直没去上班,原因倒不仅仅是老三的家人不时去找她闹事,而是单位里兰姐的事情已经传播地沸沸扬扬,兰姐抽空去了办公室一次,到处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各种各样鄙夷或者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人前背后追随着她,各种各样的风凉话和流言蜚语开始满天飞。兰姐气的又请了半个月的假,就在柳月家里住着,哪儿也不去了。
我们4个人看着电视,都没说话,时间不知不觉到了12点,夜深了,我和晴儿准备告辞离去。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忙过去开门,一看,是老三,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老三蓬头垢面,浑身泥巴,像是刚从挖河道的工地收工的工人。
大家一看是老三,都惊喜交加,兰姐猛地站起来,身体颤抖着:“老三……”
老三一脚踏进门,柳月忙关上门。
老三看着兰姐:“兰姐……你受苦了……”
虽然我没有告诉老三兰姐遭受的那些罪,但是,我想,老三从兰姐的模样里,已经知道了兰姐的遭遇。
老三和兰姐不再避讳,当着我们的面,不顾满身的泥巴,突然就紧紧拥抱在一起,兰姐喉咙里发出了不可压抑的哽咽,老三的身体颤抖着,眼角亮晶晶的。
柳月咬紧嘴唇,站在旁边看着,接着扭过头去。
晴儿皱着眉头,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兰姐和老三,接着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理喻和无奈。
我心里突然感到了莫大的震撼,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几个字眼:姐弟真情……姐弟亲情……姐弟恋情……
许久,老三和兰姐才分开,老三摸着兰姐的脸颊,嘴里喃喃说道:“姐——你受苦了,你受罪了,对不起……”
兰姐努力笑出一个表情,心疼地看着老三,握住老三的手:“我没有受什么苦,我很好,倒是你,瘦多了,憔悴多了……”
晴儿这时似乎看不下去两人的唧唧我我了,说:“好了,别倾诉了,老三浑身都是泥巴,像是地里钻出来的泥猴子,赶紧去洗个澡,洗完澡,干干静静地大家再说话,好不好?”
兰姐忙说:“对,对,好,去洗个热水澡,你浑身冰冷,都快冻成冰棍了!”
柳月说:“好的,就在我家洗,我去找建国放在这里的衣服给你,待会洗完澡好穿!”
我说:“我去给你放热水!”
晴儿说:“看,老三,大家够意思不,都来伺候你一个大爷!”
老三冲晴儿笑了下,没说话,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开始洗澡。
老三洗澡的时候,大家都对老三这身泥巴污水和深夜到来满腹疑问,但是都没有提出来,因为大家知道,这个问题,只有老三才能回答,问其他人都是无效的。
等老三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柳月泡了一杯热茶,递给老三,老三说了过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老三一直不肯就范,家人就一直把他看的死死的,不许离开那房间一步。后来,老三看到家里的窗户框是木头的,就想出来一个办法,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挖窗框上安装钢筋的地方,不停地挖了一个星期,终于将窗框挖出一个洞,将一根钢筋松动抽了出来,然后在今天夜里,家人都睡了后,从扩大的钢筋空当处爬了出来,从二楼跳到地面,趁着夜深人静风雨交加,徒步穿越山沟和山路,翻过一座大山,夜深乌黑,路上跌跌撞撞摔了很多次,被树枝和针刺刮破了很多地方,一直跑到最近的公路上,拦了一辆往城里送石头的拖拉机,在车顶缩着,一直到了城里,之后又来到柳月家。
听完老三的故事,大家都不禁动容,兰姐心疼地靠在老三身边,抚摸着老三的划伤手和胳膊。
我说:“靠,你这过程可以写一部小说,叫《老三越狱记》。”
晴儿说:“你啊,真是自讨苦吃,犯得着吗?”
柳月没有理会我和晴儿,看着老三和兰姐,神色严肃:“老三,张兰,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和晴儿目不转睛地看着老三和兰姐。
兰姐也看着老三,不说话。
老三的目光突然变得很犀利和果断,嘴巴里迸出一个字:“走——”
老三话一出,大家的神情都是一震,一起看着老三。
兰姐的眼光很亮,还是没有说话。
我的心里猛地一紧,老三的果断和坚决让我觉得有些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