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翾蹙眉,“这是何意?”
忍冬眼中含着两泡泪,声音低低的,颇有些渗人,“这事奴才若是欺骗了令主子,叫奴才不得好死,这是一个月前,忻主子传官房的时候,奴才从忻主子下身找见的。”
若翾的双目圆睁,几欲作呕,后宫阴毒的法子她不是没见过,似这般!“···忻嫔自生下紫菀,恶露不止,这小小的绣花针才是其中关窍!”
忍冬连连颔首,眼泪滚落,她压制着哭声,“忻主子虽然爱妒忌,却是个小孩儿心性,她是吃尽了苦头了,奴才···奴才真是可怜她,她起先以为是肚子里的秽物没清干净,一个月前,这针给奴才找见,才知道是这么个缘故······”
若翾心思如电,她当即想起了紫萝的那张‘供状’,她拍拍忍冬的肩膀,“忻嫔接生之时,一应事宜可是纯惠皇贵妃安排?”
忍冬被她问得发蒙,半晌才道:“令主子如何知道?”
若翾摇摇头,阖上忍冬手中的匣子,“忍冬,若是你信本宫,这匣子里的东西别留着了,因为,”她顿了顿,诚挚的目光同忍冬对视,“害忻嫔的人已经殁了,今年三月殁的。”
今年三月,三月···忍冬委顿于地,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若翾,“是···纯惠皇贵妃?”
若翾颔首,她直直地站着,日光自明窗里透出来,洒在她杏黄色的撒花裙子上,“此事是纯惠皇贵妃的心腹紫萝临死之前告知本宫,不止如此,本宫还知道五公主的真正死因,”她垂首,望向忍冬,“本宫知道,你也知道,对吗?”
忍冬身子颤抖,她知道,她岂能不知道?她亲眼看着、亲耳听着,苏青鸾和自家主子是如何商议着害死五公主,为的···是让六公主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能许配一个绝好的人家。
只是没想到到了最后,忍冬的目光移向若翾绣着木兰海棠的裙角,是七公主涵昉得了尊荣,许配了亲王之孙---拉旺多尔济!
忍冬端正了身子,双手平摊,重重地叩首,“奴才愿意以性命为忻主子赎罪,只求贵妃娘娘饶恕忻主子!”
这个宫女真是叫人敬佩了,若翾亲手扶起忍冬,“我不会说出去的,忻嫔已经得到了教训,寄荷已经殁了,本宫不是那种赶尽杀绝之人,你好生伺候忻嫔就是了。”
这一瞬间,忍冬或许明白万岁爷对眼前这位贵妃娘娘宠爱的缘故了,她也明白了些许自家主子同眼前人差的地方,或许就是这份包容贤明成就了今日的贵妃!
忍冬擦了擦眼泪,“奴才明白,多谢贵妃娘娘,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恩德。”
若翾苦笑了一声,今生已经是不可期了,还说什么来世?“得了,好生照料忻嫔,这延禧宫除了你,竟没一个得用的人,你自己瞧着办吧。”说着,便出了寝殿。
忙了半日,帮着处置了寄荷的身后事,若翾、陆湘漪携手出了延禧宫。
步辇远远地跟着,月儿明明,花盆底轻轻地叩击声响起,若翾颇有些感慨地说起忍冬,“当真是个难得的忠仆,该有鸳鸯那样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