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今儿眼睛忒软,”若翾让小德子把吴书来扶起来,“这事儿,万岁爷也答应,毕竟公公是万岁爷的大伴儿,万岁爷也念着情呢。这钥匙一共两把,另一把,您给黄公公。”
吴书来拿箭袖揩脸,连连应声,“奴才记着万岁爷和贵主的恩典,一辈子不敢忘。”
“得了吧,”若翾也不劝他别哭,“你记着万岁爷的恩就是了,只是万岁爷让公公伺候惯了,万一往后公公不在了,这伺候的人,公公安排了谁?”
吴书来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眼中却满是拜服,“回贵主的话,是奴才的小徒弟陈进忠。贵主对奴才的这份恩德,奴才一定报答,这将来,贵主也是陈进忠的主子。”
这吴书来真是锅盖上的米花子,熬出来的,听一句话,知道后头十句,“这个陈进忠好生效忠万岁爷就得了,至于本宫这儿,万岁爷跟前有什么能告诉本宫的话,来知会一声,也就足意儿了。”
“嗳,”吴书来应声,“奴才一定教导他,让他知道主子您的意思。”
若翾站起身,瞧瞧西洋钟上的时辰,“这会子,本宫也得往重华宫去了,德子,送公公回养心殿,仔细些,才下了雪,路上滑。”
小德子应了声,“嗻,师父,您这边儿请。”
两个太监出了宫,已经是日入时分,小太监点燃了一盏盏朱红宫灯,远远望去,热切又喜庆的一片,吴书来拍拍小德子的肩膀,“你这个傻小子,捞着这么个主子,这辈子有福气喽。”
小德子也不是傻小子了,他也有四十了,“那是师父当年的恩德,德子也一辈子不忘干爹师父。”
吴书来甩了甩拂尘,转身进了吉祥门,“走了!”
到了重华宫,以帝后、太后三人为正席,东席以贵妃为尊,依次是庆妃陆湘漪、颖妃兰璎、豫嫔萨日朗,贵人郭氏;西席以舒妃叶赫那拉洗梧为尊,依次是愉妃珂里叶特芳柔、婉嫔陈落英、伊贵人拜尔葛斯委伊。陈落英之前本该有思璇的位子,可惜思璇一直病着,也就来不得了。
若翾笼着暖炉,拥紧了狐裘坐着,心忖等过了年后,去延禧宫瞧瞧吧。
很快,众妃齐齐到了,因是宫里赏赐听戏,皇子福晋也都来了,四阿哥永珹和他那蒙古媳妇倒是不错。
陆湘漪得了儿子,心情也是极好,倾身和若翾说话,“瞧四阿哥夫妻两,虽不能携手进来,那眼神儿一直看着对方呢。”
若翾颔首,望向五阿哥永琪,“五阿哥那个福晋也好,听说出身高贵,衬得起永琪这个好孩子。”
她说话声音不高,愉妃却听了这么一耳朵,眼中闪过忌惮和机警,望向若翾的目光之中满是担忧,恨不得竖起耳朵去听。
洗梧见不得她这个不庄重样子,微微侧过身子,捂住口鼻处,“哟,这味儿,离远些。”
愉妃出发前怕饿,垫了一盘饺子,蘸了蒜,自己也觉得味道不好,不好意思地离远了一些,哂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