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发现自己还是躺靠在汪印怀中,还是在暇日斋内。
汪印后来就没有再睡了,为了不惊醒她,他并没有起身,而是倚靠在床头,翻看着早前缇骑呈上来的案册。
察觉到叶绥醒了,汪印伸手轻拍了拍她背后,低声说道:“府中无事,累的话继续睡一会。”
叶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朝汪印靠得更紧了一些。
她不想继续睡了,但也不想起床,整个人懒洋洋,只想就这样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什么都不做。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原来秋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
秋风秋雨愁煞人,这个时节的风雨总免不了让人感到萧瑟之意,但是此刻叶绥却感到说不出的舒适安宁。
从昨晚到现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她都已经到了一个极致,是他带给给她的,是她自己感受到的,心境和早前的担忧不安大不一样了。
她想起了昨晚汪印所说的那句保证,他说不会再想了,是真的吧?
她睁了睁眼,思绪如白云般卷卷舒舒,不知不觉问了出来:“半令,封伯他……你只有过得好了,才不枉封伯受了那一箭。”
封伯是为了半令而死的,成为了半令心头之痛,也成为了其不可碰触的存在。
半令如此消沉,除了怀念封伯他们的悲痛之外,大概也有那么一丝无法面对的自责吧?
他明明知道返程路上会凶险,却还是无法料到会有彭城之战,以致死了那么多人。
人无完人,谁能真正算无遗策?悲痛和自责不可没有,也不可持久,半令既然说出了保证,那么就是明白了吧?
汪印抚了抚她的长发,许久许久,才淡淡道:“本座知道了。”
正如他昨晚所感悟的那样,从阿宁到庆伯唐玉他们,这些人都在极尽所能想他振作起来,他还有那么多牵挂和责任,怎么能一直沉溺下去?
自这一天过后,汪印便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去了缇事厂,将朱离留下的药方亲自手抄一份,藏在了缇事厂的机密卷宗里面,同时吩咐木大夫尽快配制那名唤“朱离”的良药。
他将封伯留下的那个小木马打了个小孔,用绳子系着挂在了腰间,替代了过去了挂着的玉佩。
小木马随着他走动而一晃一晃的,就好像封伯还跟着他身边一样。
当庆伯再次请他去赏桂花的时候,他点头答应了,然后带着叶绥去了金桂园……
他正在一步一步从消沉中走出来,也一点点在靠近光明,那些悲痛和怀念最终会成为暗影,不会消失,却只有光明才能映照出来。
看着这样的汪印,叶绥一直紧紧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