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梵闷声不响,走到书桌前,准确无误的从第二个抽屉里找出了一盒雪茄,点了,吸了起来。
很快,淡淡的雪茄气息在空气里漫了开来。
“姥爷的身子不太好,为什么他的书房里会有雪茄?”
靳恒远皱眉问。
“我给的。”
望着在空气中散开的烟气,他回答:“偶尔抽一根两根,没事。我会盯着的。”
靳恒远没催,只静静等着。
在等他叹了一口气之后,才终于往下说了起来:
“是的,我一直在等你来,如果你来向我求证,我会说,这一切全是罗新阁的所作所为。因为这是罗新阁死前跑来求我办的最后一件事。他让我按着他说的做,如此,当年的事就能告一段落。他说,查下去,不好。为什么不好,他没说。可你没来。你继续在查不是吗?”
靳恒远听着,暗自松了一个口气:
“好,那现在,关于这件事您知道多少?请您如实说个明白。”
“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
易梵吁着气,一边点头一边猛吐着烟圈——抽雪茄,不能猛抽猛吐,它需要慢慢品尝。显然,此刻的他,内心应该小不平静:
“首先,我的确知道易埜要和濮少君准备偷梁换柱。没阻止。因为不好阻止。
“那是我无意间听到的。但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其次,从易埜手上带着明悦兮的是罗新阁。不是我。我这人从不喜管人闲事。
“至于罗新阁为什么这做,你应该猜得到的。
“事发那天,我正好有事去找罗新阁,看到了孩子,逼问之下,才知道摔死的是别人的孩子,不是明家的小小姐。
“至于罗新阁是怎么知道易埜和濮少君换孩计划的,我并不清楚。
“以我估计,应该是濮少君那边的问题。我一直觉得她的死,有蹊跷。
“那天,我晓以大义,并把孩子强行带走,本来是想去还给明家的,但是,中途被抢了。是罗新阁通知了人,抢去了孩子。
“至于我,我被套了麻袋打了一顿,对方是谁,我不知道……只知罗新阁有关。
“事后,罗新阁和我摊牌了,孩子已经送走……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丢不丢人。他说了两字:报仇。谁让他家破人亡,他就让谁活得不安生。
“那个时候,他的心,早已被仇恨扭曲。
“因为心疼他痛失爱人和孩子,我没报警。
“后来,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我对谁也没提起过,就那样把事情烂在了肚子里……
“我只知道这样一件事:那个孩子明悦兮,是从池晚珠手上流出来的,经过濮少君到了易埜手上,又从易埜手上到了罗新阁手上,再从罗新阁手上到了我手上,最后从我手上丢失,去了何方,我不得而知……
“为此,我也有悄悄的查过,只是一直没什么消息。
“同时,我也知道易埜有在查这事,但我没道破。因为我怕这人性子烈,找罗新阁麻烦。
“私下里,我有问过罗新阁的,到底把孩子交给谁了?
“在被我再三逼问之后,他说了,孩子重新交给了濮少君,再由濮少君交出去的。具体交给谁,他是真不知道。
“至于濮少君为什么要脚踏两条船,我无从知晓。之后没多久濮少君就死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把罗新阁给供出来,也查不到孩子的下落的。所以,我咬紧牙关,什么也没说。
“所以,现在,你要是想知道是谁指使他干了当年那件事,抱歉,我是真不知道。
“至于罗新阁,除了干过那样一桩事之外,这些年,他一直循规蹊矩,没再做过其他昧良心的事。也再没有人联系他说起过那孩子的事。所以,我们都以为,事情翻篇了。
“直到不久之前,罗新阁来找我,我才知道事情没完,有人在暗中查这事了。而且还是你在查。
“我不确定你这么查的有意义是什么,只听你妈提过,说你之前接过一个案子,在查明家好像。具体查的是什么,她不知道,我也不能问。反正罗新阁就是因为你的暗中调查,没了。
“罗新阁自杀的事传来之后,我思来想去,闹不明白。虽然这些年,他一直活得不痛快,但也不至于轻生。
“这一次,他舍了自己的命,也要阻止你继续查,到底想要掩饰什么。这是我很想知道的事情。
“自从送完他最后一程之后,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挺想从你嘴里知道一些事情的始末的,但一直没敢亲自问你。
“这大约是因为我是一个保守的人,我贪恋现在的生活,不喜欢冒险激进。
“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意就是娶你妈妈。后来,娶到了,还生了儿子,与我,别的什么事都变得不重要。好好的和你妈妈把日子把下去,是我唯一的心愿。
“所以,对于罗新阁的事,对于明悦兮的事,我虽有满肚子的疑惑,可我不想深入的去研究,去查访。因为那不关我的事。
“直觉在告诉我,可能会翻出更大的事来。与其惹事上身,不如避祸抽身。
“如果没发生今天的事,如果你是之前几天问我情况,我会对你说的会是另外一番话:是罗新阁把明悦兮送走的,因为报复。按着他生前交代的应付你,努力让事情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