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再轻,王氏也听了个清楚。
她脸上的神色露出几分苍白之态,就连步子也往后倒退了几步,身侧的暗香忙伸手托扶了人一把…王氏等站稳后便咬牙说道:“尊卑不分,她哪里是在警告那些下人,而是在警告我们啊。”
“咱们这位老太太嘴里说着不分嫡庶,可她心里门清着呢,亏得二爷把她当亲娘看待,她倒好…”
这番话委实太过大逆不道。
暗香忙打发了丫鬟下去,而后是轻声劝说道:“夫人,这样的话您可不能乱说,二爷最是孝敬老夫人,若是让他听到又该同您置气了。”等这话一落,她才又压低了声问道:“夫人,如今二少爷和三少爷还都被罚着,咱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王氏没好气得说道:“她都这样发话了,我还能说道什么?不过…”她说到这却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跟着一句:“东院那位近来是怎么回事?不哭不闹的,竟然还上赶着去帮那个庶子?”
暗香闻言便回道:“许是大夫人知晓日后没了依靠便想着好好抓住大少爷,没得日后落得一个清苦孤寂的命。”
王氏耳听着这一番话却是沉吟了许久,而后她才开口说道:“我倒是小看她了…”等这话一落,她是又跟着冷声一句:“等到了二爷下衙的时辰,你亲自去侯他,就说我有事要同他说。”
暗香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却还是恭敬应了。
…
傍晚。
沈唯倚着软榻坐着,她耳听着墨棋的轻禀也只是淡淡说道一句:“不过是几盆花,由她去吧。”
墨棋见她这般却是头一回未曾应允她的话,仍旧压低了声说道:“夫人,不是几盆花的事,家中每位主子每月的份例都是有定数的,二夫人近来时常让回事处挑好东西送过去,倘若今日不是奴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怎么会知晓那回事处的管事如今也做起了这阴奉阳违的事。”
“何况…”
她说到这却是又看了一眼沈唯,而后才又咬着唇说道:“那几盆兰花是国公爷还在的时候亲自着人给您去外头挑选的,且不说名贵不名贵,就算这份心…也不该由西院那位来糟践。”
“还有回事处的管事,您平日待他不薄,哪里想到如今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您可不能任由他们胡乱行事。”
沈唯耳听着这番话,翻着书页的手倒是一顿,原身的确喜爱这些花草之物,尤爱稀罕品种。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原身应该还专门让人建了个屋子专门放这些花草,那里头的品种,只怕就算是皇宫里的御花园也比不过。
稀罕品种本就难以培育…
陆步巍为了原身这个喜爱也算是费尽心思。
沈唯想到这便开了口:“好了,此事我已知晓了。”却也未曾说旁的。
墨棋见此却是忍不住又唤了人一声:“夫人…”
“我心中已有分寸,你不必再言,至于回事处那位管事…”沈唯这话说完是又翻了一页书,而后才又说道一句:“我自有安排。”
今日沈唯穿得是一身月白色绣蕙兰的褙子,她近来消瘦了许多,原先合身的褙子也空了几寸,如今这般半低着头剪花的模样恰如那画中的仕女一般风流。此时风雪已停,那外间的日头破云而出,穿过轩窗打进这屋中正好给她渡了一身光芒,倒是给她这份清秀的面容也多添了几分好颜色。
墨棋想起近些日子底下人说得那些话,心下也忍不住划过一句“夫人自从醒后,倒是的确比以前安静了许多,不过…脸上的笑也少了许多。”
平日里夫人除了去给老夫人请安就是在碧纱橱里召见管事,若是得空的时候便坐在榻上看看书或是莳花弄草,日子过得倒也闲适…可她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
夫人自从醒来后就未曾提起过国公爷。
她想到这是又觑了眼沈唯的面色,看来夫人心中还是在责怪国公爷。
沈唯自然也瞧见了墨棋看过来的眼神,她也不曾说话只依旧低着头修剪着兰花,她心中知晓墨棋心中所思所想,左右不过是关于陆步巍的事…不过她既然不曾开口,她也懒得说话。
原身几个大丫头中,她使得最舒服的便是墨棋…
安静沉稳又会看眼色,比其他几个冒失丫头好多了。
沈唯这厢刚刚修剪完兰花,那一片锦缎布帘外头便有人轻声禀道:“夫人,沈家太太来了,这会已到影壁了,您是在花厅见人还是请来屋中?”
沈家太太便是她那位便宜兄长的夫人,姓褚名浮云。
若说这本书中她有喜欢的角色,这位褚浮云倒是可以算得上一个,褚浮云虽然看着柔弱,可对于自己认定的事却很是坚持。
她和沈西风是自幼定下的娃娃亲,可后头沈西风怕娶了妻子后便不能再照顾妹子索性便打算退了这门亲事,让褚浮云另择佳婿。
沈唯记得书中有个片段便是沈西风找上褚浮云说及此事时,褚浮云是这样与沈西风说道:“我与沈大哥既是长辈定的亲事,哪有说退就退的道理?沈大哥怕误我年岁,可你非我又岂知我心中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