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对这个决定毫无抗拒。在过去的几十年人生中,他都是和父亲一起生活的,不断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自首以后也不过是和父亲换了一个地方生活而已,并没有改变。
他放松地舒展了一下四肢,缓缓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点的姿势,准备休息。
……这床有点咯得慌。
他瘪了瘪嘴,努力把身体缩到有稻草的那一块地方,这才慢慢进入睡眠。
没有人发现,他的皮肤从心脏那一块地方逐渐恢复平整,渐渐光滑。
清晨,父亲把睡得正香的儿子摇醒——大家都知道老人家总是有这种癖好的,自己醒了之后总觉得剩下的人都在睡懒觉——他告诉儿子,该开始狂欢了。
儿子打了个哈欠,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老实地跟在父亲身后。
白天的树林看起来就很清新可人,儿子一路保持着好心情,紧紧跟着父亲,随时准备强行去警局:呃,等等,警局在哪?应该是东西南北中哪个位置?也许到时候我应该问问路。会有好心人告诉我的。
未来即将被问路的好心人:亲,记得要把脸遮好了哦亲,我会害怕。
父亲带着儿子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一个加油站,蹲在加油站外面偷偷隔着玻璃对着里头小卖部里面的吃的饿的直流口水。
父亲愁眉苦脸:怎么办?里头有三个人,干不过啊。身上又没钱。饿。
儿子理了理黑布,站了起来。
父亲惊恐拽住儿子:“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儿子对此持保留态度。不论怎么看,两个人里面最疯的肯定不是自己:“要点,吃的。”
“他们会给我们吃的?”父亲那张可怕僵硬的脸硬是扭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别傻了,不可能的!”
“傻”儿子没理老父亲抒发完他消极的仇恨之情,直愣愣地就往店里头走。他裹紧了自己的脸,只留下一对烟灰蓝色的眼睛露在黑布外。
老父亲气的牙痒痒,但也不愿意把自己也一块暴露了,只能蹲在外头探头探脑地往里偷看,试图看清楚事情的发展,随时准备逃跑。
该死,如果我手上有把□□就好了!该死的那什么蜘蛛侠,如果不是他……!父亲仇恨地扭曲了可怖的面容。
“嘿!嘿!站住!你干什么的?”大白天的突然有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用黑布裹住全身遮着脸走进店里,店里的几个服务生顿时警惕起来,他们纷纷聚了过来,其中一个人还摸出了一把手.枪。
儿子顺从地站住:“我和我的父亲饿了,想来讨点吃的。”他直白的说,“我们俩很久没吃东西了。”
店里那个黑人店员露出了一个好笑的表情:“什么?讨吃的?这里是小卖部,可不是什么布施的地方。也许你应该去的地方是教堂。”
脑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儿子眨了眨眼睛:“可我们已经没力气继续走了。我们之前遇到了火灾,火把我们家全都烧光了,光是医疗费就已经让我们负债累累,身上没有一点钱。所以我和父亲才用黑布遮着身体,不敢给人看见。”他把遮脸的布往下拉了一点点,露出了一点坑坑洼洼的皮肤。
受到了严重惊吓的店员们瞬间阻止:“哦上帝啊!不!不!请快把你的布拉回去!”
儿子听话地把布裹好。
三个店员叽叽咕咕说了一会以后,其中一个看起来是比较说得上话的店员转身拿了几条不太新鲜只能做促销的面包和一小瓶水:“拿去吧,拿去吧,这就算是我们日行一善了。”
只要不要再让我们看到那张恐怖的脸什么都好说!
三个人青着脸胃部翻腾。
儿子点点头,道了声谢离开了小店。
由于隔太远听不见小店里面的声音,父亲相当难以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傻人有傻福吗?
这样说起来,他这个傻儿子的运气一直都很好。譬如买什么带抽奖的东西都能中奖,每次他们快被警察抓到的时候都能有意外发生让他们成功逃脱……
他夺过面包恨恨地说:“算你运气好!下次不准没有我的命令就擅自行动了知道吗?”
儿子点点头,不做声。
两个人窝着窸窸窣窣地就着水啃完了面包,父亲就踌躇满志地领着儿子继续前往他们狂欢的场地。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需要一辆车子。父亲在停车场停下脚步,打量着最边上停着的那辆破破旧旧的卡车。
儿子:“!”
Σ(°△°|||)!糟了,刚刚忘记问最近的警察局在哪里了,偷盗也是犯罪的行为!
父亲鬼鬼祟祟地撬开了一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卡车,招呼儿子上来。
儿子沉默地跟了上去,在心里打草稿:等下该怎么去警察局呢呢呢?
……警察局到底在哪!真应该在每个拐角竖个路标的!“警局请往此处走”。
这对来自外地、没有手机、想要自首的犯人可真不友好。
儿子心累地搓搓手指。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上皮肤也逐渐恢复了光滑,看起来和正常人的手没有差别了。
父子一路乱开,愣是找不到进城镇的路。
父亲:“该死!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岔路!”
他忿忿地锤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的油快要耗光了,到时候他们可没钱充。父亲这么想着,掸眼看了下保持沉默的儿子,然后想起对方一直以来的好运气:“你来选路!”
儿子一路选右,在汽油告罄前停泊在了一栋奇怪的建筑前。
“这是什么地方?”父亲下了车,困惑地打量这个看起来是临时搭建的铁皮建筑。
儿子摇摇头,站在父亲身后,像是在等待父亲的指示。他有感觉,这个地方能够解决他的困境——这里一定有能够帮我指路去警局的好心人!儿子坚定地想。
与此同时,他被黑布紧紧裹住的面庞上最后那点没有被修复的皮肤也快速的发生着变化,仿佛有一块神奇的橡皮擦擦去了他脸上那些渗人的伤疤,留下了一片完整而光洁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