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也是为着云姐儿过来的。前天我去顾宅看荷姐儿,带上了云姐儿……谁知竟有了这档子事。”秦氏继续说道:“荷姐儿现在有了身孕,还不足三个月。我怕出什么变故,就赶来了。”
秦老夫人拍拍女孩儿的手:“你放心吧,有我老婆子在,不会出事的。”她顿了顿,又问:“荷姐儿最近怎么样?”
“她还好,就是瘦的厉害。”
“怀孕头三个月都艰难,你要时常的去看看她……”秦老夫人叮咛道。
“宣哥儿的媳妇儿月份也大了,她是头胎,我得回去照料着。”秦氏给自己满了一盏茶,一路上提心吊胆,口干舌燥的。
秦老夫人知道自己女孩儿的处境,只拍拍她的手,不说话了。
母女俩难得一见,坐在一起说话。
这时候,院内一阵喧哗,乱糟糟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后面追着喊“二小姐慢点”……
秦老夫人眉头慢慢地皱起来,刚要开口询问怎么回事。秦念云就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大帮丫头。她脸色虽苍白,衣衫倒是很整齐。
“滚出去。”秦老夫人罕见地发火了。
众人都退了出去,只有秦念云还执拗地站在原地,眼圈红着,屈身行礼:“见过外祖母、姑姑。”
秦氏懒得看她,端起盏碗喝茶,理也不理。
“你出来干什么?不是忙着绝食、忙着对抗父母宗族的吗?一个女孩家不知羞耻,脸面都不要了……”
秦念云的小脸刷就白了,祖母一向都是最疼她的,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重话。她看向一旁的秦氏,阴阳怪气地:“姑姑,你巧不巧的这会子赶过来,是来和祖母告状?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对荷姐儿也亲切的很。”
“混账东西!谁教你和长辈这样说话的?跪下。”秦老夫人厉喝一声,气得手指都颤抖了。
秦氏连忙起身去抚母亲的后背,看秦念云的眼神都冰冷了,“我真是后悔带着你去了顾宅!”
“后悔不后悔的我也去过了……姑姑,我就是要嫁给顾阁老。荷姐儿她什么都不如我,琴棋书画皆不通,长相也平常……凭什么她能嫁到那么好的人家?”秦念云竟然笑了。
“云姐儿,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这样阴狠的性子,嫁到哪里、嫁给谁都过不好,也不可能幸福。”秦氏冷淡道:“只要有我在,你不可能嫁到顾宅去!”
“姑姑,你太自私了吧……”秦念云难以相信地睁大了双眼。在她的印象里,姑姑一直都是最软弱可欺的,像个包子一样,任人欺负……她最看不起这样的人。所以她有了喜欢的人,才拼命的努力去争取。
“来人。”秦老夫人听不下去了,她向院子里喊道。
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迅速走了进来。
“把她绑了,扔到祠堂去跪着。”秦老夫人摆手,一下子苍老了几岁:“……嘴给她堵上。”
秦念云害怕起来,她才要喊叫,已经被几个婆子按住了。
院子里站着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都屏息静气,眼观鼻鼻观心。主子们的事情,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只当作没看见没听见。
“母亲。”秦氏的心里不安极了,秦念云这种胆大包天的祸害,她真是怕……后背忍不住发凉。
“我知道。”秦老夫人由婆子扶着站起来,说道:“她像疯了似的,我也管不了,得去和你的父亲、大哥商量了……”
夕阳下,秦老夫人满头的白发,佝偻着腰。秦氏看得难过又心疼。
黄昏时分,日落开始了,微风徐徐,清爽宜人。
新荷坐在庑廊下绣肚兜,她在绣鲤鱼的尾巴,一针一线的十分认真。
“夫人,进屋歇会吧,您都绣一下午了。”慧文手里拿了几朵粉色的海棠花,悄悄地插在了新荷的发间。
碧水瞪她一眼,让她别胡闹。
慧文嘻嘻哈哈地笑。
“你们在做什么?”新荷奇怪地抬头去看两个丫头之间的互动。
慧文拉了一下碧水的衣袖,笑道:“没事啊。”
新荷不管她们了,鲤鱼尾巴处还剩下最后几针,赶紧绣完,站起来活动活动。都坐了一下午了,腰疼。
“啊!”新荷短促地叫了一声,绣花针刺到了左手的食指指尖。微小的血珠顿时涌了出来。
碧水一把拿住了新荷的左手,回头吩咐慧文:“快去打盆热水来。”
新荷拦住了,摇摇头:“没事的。”说罢,把手抽回来放到嘴里,吮.吸了一下指尖,笑了笑:“好了,别大惊小怪的。”
她还要做绣活时,碧水把东西收起来了,“夫人歇会吧,今儿太晚了。”
云玲、云朵听见响动,也都赶过来了,劝道:“花圃里开了粉色的栀子花,颜色很漂亮,夫人去看看吧。”
新荷被她们左一句右一句地绕,只好起身往花圃的方向去。她轻微地扭了扭腰,左右晃动几下脖颈儿……坐的久了,哪哪都不舒坦。
除了栀子花,花圃里其他的花也都盛开了。月季花开的最多也最鲜艳,一共有三种颜色,黄色、粉色、朱红。
新荷剪了一些黄色的月季花苞,用花瓶装了,让丫头送进顾望舒的书房。花瓶里装的是井冒温水,一夜的功夫,花苞就会盛开成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