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灯在身上摸了半天,递上一个小人,尼姑师父将手中已经变成黑色的银针插进泥人的脑门:“带到院子外,烧了它,记得一定烧得漆黑后砸碎。”
江拾灯虽然不明所以,但想想之前那孩子被折腾成那个样子,还是乖乖听话,半点不马虎地依着师父的嘱咐,将泥人带出了小院儿。这家门户就坐落在村中道口,往南是成片的耕地,江拾灯找了几根树枝,架着稻桔杆儿,生起了一小摊篝火,连同着那泥人一起,扔到火堆中,不断往里填着,烧着。
抬头看看时辰,只觉得这天色经过这么久的折腾,还是漆黑似墨,仿佛比别的时候的夜晚,漫长了许多。深夜里,面前一抹暖黄会叫人忍不住神游天外。江拾灯迷迷糊糊不知脑子里想着什么的时候,似乎听见有人在奏乐,飘飘荡荡,那时的他还不知道,那声音,正是陶埙吹奏出来的声音。
其声浊而喧喧然,其声悲而悠悠然,寄托了吹奏之人无限的哀思与追悔。听着听着,视线的尽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走了过来,身上穿得破烂,但是近前来看,双目炯炯有神,手中拿着一个鹅蛋大小的东西,放在唇边吹着,那声音,便是从他手中之物发出来的。一路吹一路张望,到江拾灯面前停了下来。
“挑殃焚替,好手段啊,小友,这是你的功夫?”老者走到近前问道,蹲下身子用木棍扒拉着火堆中的泥人,此时已经焦黑得看不出其原来的面目。
“是庵里师父的本事。”
“哦?”老者若有所思,就听院里门响,正巧这时尼姑师父与这家人道别,觉察出动静,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放不下江拾灯顽皮,担心他是不是处理的时候惹了什么祸事:“灯儿,你在与什么人说话?”
脚步声音由远及近,江拾灯刚想搭话,就感到脑后被人猛地捶打了下,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地栽了下来,再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从村落换成了山洞,晚上出现的那个老者,正背对着自己,悠然的埙声响起,与那时听到的一样,却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江拾灯轻咳,试图引起老人的注意。
“小友醒得倒是快,可觉得身上有哪里不适?”老者笑着。
“没有。”江拾灯摸摸后脑,自己最后一点意识,都在这急痛的后脑上,此刻触碰,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切仿佛是场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