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病逝云州,若是萧山王想造反,将云州定为京都,以萧山王在云州的财力和能力,再伪造一道先皇的临终圣旨,并不是什么难事啊。
关于萧山王旁的事情,顾宝笙不大记得,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顾怀曾的书房里,曾有一幅萧山王写的字。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她当时太过幼小,并不懂此诗的含义,只知道,那字写得十分好看。
等她抱着父亲的脖子,软软的问是什么意思时。
父亲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诗上说啊,若是南齐想要天下太平,武官想要建功立业,便该拿起我们的长枪利剑,去跟西戎好好儿的打一仗。”
“可是皇上不喜欢打仗啊?”她天真一问,直让父亲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
她彼时不懂,父亲的悲痛苍凉源自何处,直到后来才看出……
景仁帝是只想维持表面祥和,他怕西戎大举进犯,南齐落得城破人亡的下场。
因而,每每父亲想要自荐杀敌,都被景仁帝挡了回去,直到……景仁帝终于愿意让父亲如愿以偿与西戎正面一战之时。
却是父亲的死期。
顾宝笙想到此,晶莹的泪水霎时从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滚下。
如果景仁帝有萧山王一半的魄力勇气,南齐和西戎的关系,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僵持不下,而是早就攻下西戎,让西戎臣服南齐了!
她父亲哥哥也不至于战死疆场!
楚洵不知顾宝笙是想到了什么而哭,忙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不会去太长时间,不过几月而已,你若是不愿意,我这便进宫为你请旨便是。”
其实,他也是怕顾宝笙在京城中无人照料,而云州水土养人,想带顾宝笙过去看看那边的水色山光,顺道养好身子,这才让太后下旨,让顾宝笙同去罢了。
如果顾宝笙不愿意过去,他自然要再想个周全法子保护她。
顾宝笙摇头,说出自己的猜测道:“秦沐之刚被贬到衢州,太后便突然要去云州祈福,虽说是过几日出行,但时间未免太过紧凑了些。
我总疑心,并非是太后想念先皇才想去祈福……
莫不成,是与黑铁骑的兵符有关?又或许,是与萧山王有关?”
云州一个城不但能自给自足,还能往京城输送绫罗绸缎,珠宝玉石等各种贵重稀有之物。
国库的税银,说有一半是靠云州撑起来的也不为过。
眼下,西戎北堂离还在筹备余家二女余若洇的和亲事宜,并没有走。
北堂离若是同一个普通皇子合作,尚且能让景仁帝头疼不已了。
若是,北堂离打上了萧山王的主意呢?
无论对北堂离还是萧山王来说,都是如虎添翼,只怕南齐危矣。
于顾宝笙来说,这南齐江山若想永久的繁荣昌盛,景仁帝定然是不合适那个位置的。
一个心有自己,而无天下,无百姓的帝王,必定是水要覆舟的。
萧山王是父亲顾怀曾的故交,她此去,一则,能探探萧山王的口气,看他能否推景仁帝下皇位,为顾崔两家申冤,二则……
顾宝笙的眼眸有些黯淡下来,她想去毗邻云州的曲河周边找一找。
哥哥顾延琛的尸体若是从崖上落下来,照地势走向,曲河一带,总该有些遗物所在的。
楚洵轻柔的抚着顾宝笙的脊背,随后缓缓道:“的确如此。
秦沐之之前报出的兵符之地,是假的。”
余若水为了秦沐之和景仁帝不怪罪,说兵符在云州。
就是希望景仁帝和秦沐之因为忌惮云州,不敢动手,永久找不到兵符,便永久保住她的位置。
然而,秦沐之也有自己的心思。
太子之位到帝王皇位之路,太过艰辛,他需要自己的军队,需要自己的粮仓。
黑铁骑的兵符,自然要隐瞒下真实的地方,报一个假的地方上去,再自己偷偷寻找兵符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碰到再续前世性命的顾宝笙,让自己不但没找到兵符,反倒被贬到了衢州。
秦沐之身边人也并非是个个忠心,为了保住性命,只要有一个人漏了口风。
剩下人的话,便会如同,破袋子装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恨不能全部说出来了。
照景仁帝的想法,兵符在云州的确十分可能,然而萧山王却没有造反。
这便说明,萧山王还不知道这件事,又或许可以说,是萧山王知道了兵符在那儿,却因地域辽阔,并没有找到。
景仁帝自然是恨不得插翅飞到云州自己找兵符的,可是到底是帝王,不能显得太过急功近利了。
这一件事,交给元戎太后,以为先皇祈福的名头进行,自然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余敬然夫妇也会护驾同去。北堂离……”
楚洵微微皱眉,不大喜欢那个喜欢缠着顾宝笙的妖娆女子,“也会前往。”
顾宝笙抬眸,突然一笑,“陛下是想一网打尽?”
照景仁帝的想法,秦沐之知道兵符之地,岳父余敬然自然也知道了。
如果,以萧山王伙同余敬然谋反的罪名,降罪整个云州……
一来能除去心腹大患,二来能控制云州,三来肆意寻找兵符,四来,若是发现北堂离,还能杀了西戎继承人,他便可稳坐皇位。
不过,有她在,便一定不会让景仁帝称心如意!
“楚洵,”顾宝笙眸中闪过灵动狡黠的笑意,“我愿与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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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捂脸……依旧,九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