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从前顾眠笙心悦秦沐之,楚洵如今是她的未婚夫,哪有容得下人的?
再者,楚洵不屑于对他说谎。
因而,余敬然只略微又休息了片刻,看准时机,便猛然把秦沐之撞到在地,匕首落在了桌下。
余敬然一手掐着秦沐之的脖子,一手往秦沐之身上使拳头,脸涨得通红道:“若水,快拿匕首过来杀了他。”
秦沐之这会儿真是恨死余敬然了!
余敬然是武将,拳头大,力气也大,他挨了几下,便鼻青脸肿,不忍直视了。
明明是他在帮顾宝笙出气了,偏生这对讨人厌的父女让自己丢脸到家了!
到时候,他在顾宝笙面前还能有什么好印象啊!
想到这儿,他便一面被余敬然殴打,一面给余若水使眼色,让她帮忙弄走余敬然。
“爹!”余若水站在桌旁,此时此刻满面慌张,纠结到了极点。
在家从父,父亲是天,出嫁从夫,夫君是天,如今两块天都塌下来,在自相残杀。
这让她怎么办?
是帮父亲杀了夫君,还是帮夫君杀了父亲?
无论哪一个她都不想杀,她只想让顾宝笙死。
想到这儿,余若水突然便弯腰下去将匕首含在嘴里。
一切都是顾宝笙惹出来的事情,若是拿捏顾宝笙,说不定他们都有救了。
她给余敬然使了个眼色,而后飞快冲向顾宝笙站在的门口。
牢房门刚刚才打开,似乎正是顾宝笙想派人进来救秦沐之的时候。
余若水和余敬然找准了时机,余敬然扑向顾宝笙,余若水便跑过去想用刀子扎顾宝笙一刀。
不料,秦沐之看出他们的想法来,伸脚便一绊。
扑通一声,余敬然倒在了地上,脑袋登时磕出血来人事不知。
而余若水见状,大叫了一声“父亲”,嘴里的刀子也立马掉了下来,重新回到了秦沐之的手上。
秦沐之好不容易才重新拿到了刀子,自然不会给父女二人再有可乘之机。
因而,眼眸一狠,“咔嚓”一声,尖锐的刀子便没入余敬然的背。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嚓嚓嚓的声音像是在切猪肉一般,利落果决,不带一点儿迟疑。
余若水眼睁睁看着秦沐之一刀刀的刺进自己亲生父亲的身体,将他浑身都戳成了筛子一般,没有一处好地儿,全是血肉模糊的残忍样子。
整个人都吓得浑身发抖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她不敢相信,有朝一日,秦沐之对自己的父亲会比对顾眠笙的父亲更狠!
等反应过来,余敬然已经躺在血泊中,余若水这才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啊!啊!沐之!你怎么能!”怎么能杀了她父亲呢?!
门外的顾宝笙十分平静道:“余大小姐大可以放心,没有切中要害,余老爷还是可以多活一段时间的。”
秦沐之闻言凝眸一瞬,突然将余敬然的身子翻过来。
刀口的位置对准了余敬然了胸口。
余若水此时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下去了,顾不得自己没有双手,猛然便扑倒了秦沐之。
她没有武器,没有牙齿,在秦沐之的面前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
余若水原本还想着,秦沐之念着和自己从前的情意,应该会手下留情。
可是,她想错了。
秦沐之抓到刀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划破她才结痂完好的脸蛋儿,一下一下,不仅割在她脸上,也割在她心上。
尤其,秦沐之似乎还有意讨好顾宝笙一般,特地的把余若水的胸口划了个稀巴烂。
杀人给顾宝笙看太容易了,唯有这残忍绝情的方式,才能真正证明给顾宝笙看。
他对余家父女毫无怜惜,对余若水,也只是逢场作戏。
余若水绝望冰冷的泪水如潮水般涌出来,连哭泣的声音都十分微弱起来。
正当秦沐之准备一刀杀了余敬然父女时,右手突然被人用暗器半空一切。
右手手腕儿连同手掌整个的掉落在地。
秦沐之瞳孔一缩,亲眼看着自己的右手掌落在地下,而后,自己身上的衣物也被震碎,露出一个玉簪花模样的印章来,被人吸入掌中。
门口还有淡淡宠溺的声音响起,“玩够了?”
余若水和秦沐之同时看向门外。
便见一个身形高大,俊若神祗的男子为娇俏纤细的少女披上披风眼底带笑的看着她。
男子女子身上的衣物不染纤尘,气质清新脱俗,像是山中仙人一般,怡然自得,来此不过闲庭散步。
便是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淡淡的,冷漠的,好像不值一提的卑微蝼蚁一般。
一对是神仙眷侣,干净清雅,一对却是残疾瞎眼,浑身脏污。
最重要的是,牢房中的那一对,还曾是南齐的太子,太子妃,这让地上那两人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秦沐之看到楚洵抱顾宝笙的那一幕,眼睛都红了。
不知是妒忌的,还是气的。
等到楚洵在他面前,毫不回避,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了下顾宝笙的眉心。
秦沐之彻底失控了。
也彻底反应过来了,“顾宝笙!”他咬牙切齿的大吼道:“你耍我!”
他当年亲吻顾眠笙的手背,尚且已经算是出格的了,顾眠笙就让他亲了一回手背,便不让他碰了。
倒是余若水在那之后随便自己亲吻。
可眼下呢,换了一具身体的顾宝笙,和楚洵浓情蜜意,哪里有半分勉强。
何况那眉宇间淡淡的一抹妩媚春色,还有唇角淡淡的微笑,比从前他亲吻她手背可要潋滟倾城多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顾宝笙对自己只是淡淡懵懂的喜欢,因为他亲吻手背都实属勉强,可是顾宝笙对于楚洵是爱,是真真切切,不含杂质,纯粹的爱。
那他在顾宝笙,或者说从前顾眠笙的心里又算的了什么呢?
秦沐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独眼眼底通红的问道:“顾眠笙,你到底心里有没有过我!”
如果有,为什么她爱楚洵比他深?
如果没有,为什么她又心甘情愿为自己筹谋,掏心掏肺为自己好呢?
连整个顾家,顾宝笙都舍得为他舍弃,为什么如今他认错追回,顾宝笙反倒投入别人的怀抱了呢?
楚洵怕顾宝笙累,专门让人弄了一家小秋千到牢房里来。
他坐在秋千上,顾宝笙坐在他大腿上,两人晃晃悠悠的审人,倒是格外的闲适。
仿佛根本不当秦沐之的质问一回事。
秦沐之不甘极了,怒极反笑对楚洵道:“子珩,你知不知道,你怀里这个女子,曾一早便是属于我的人了?”
顾宝笙微微蹙眉,秦沐之却破罐子破摔,越发放肆起来。
他不好过,顾宝笙不但不陪着他,反而对楚洵投怀送抱。
他便要毁掉两人的因缘!
他快要下地狱又如何,拉着顾宝笙一路,死了也不寂寞!
于是,他不等楚洵回答,便自顾自的骄傲炫耀道:“子珩,宝笙唯一送给男子的荷包,是送给我的。
宝笙第一次被男子亲,那也是我亲的。
宝笙许多的第一次都是我的,我们早已有肌肤之亲,只是瞒着众人罢了。
人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子珩你是我的好兄弟。
我穿过的不要的破烂衣裳,既然子珩你喜欢。
我大方一些让给你穿,让给你享用,也无所谓不是吗?”
秦沐之的独眼笑中带狠的看着顾宝笙。
挑衅的目光仿佛在说,你不是要嫁给楚洵吗?若是残花败柳,看你还如何嫁人!
然而,楚洵的态度却异常平静,沉默了片刻后,突然手中薄如蝉翼的刀片一飞。
秦沐之的右腿登时从膝盖处断裂开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可他仍然十分高兴,放肆的哈哈大笑道:“子珩,你不必生气。
不过只是捡了我的破鞋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顾眠笙陪他死,这辈子值了!
但秦沐之话刚落,“嗖”的一声,刀片飞过来。
另一只腿,从膝盖处也被直接切断。
秦沐之痛得脸色发白,终于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是眼神还讽刺得意的看着楚洵,好似楚洵真的吃了他的剩饭一般。
“白日梦做多了,果然脑子不清醒。”楚洵淡淡的下了结论。
秦沐之愕然,“你不相信?”
顾眠笙从前的事,楚洵定然是能查出来的啊!
“我为什么要相信?”楚洵不咸不淡的反问一句。
“可是……”秦沐之痛得直抽冷气道:“可是她从前是我的人啊!你真的不介意?”
楚洵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瞥了眼秦沐之,淡然道:“有锦衣卫的情报和笙笙的话,我还用听你的?
我娶的是笙笙,又不是你,为何要听你的话?”
他若爱笙笙,必定用尽全力,用尽一生去爱。
怎会因为旁人的闲言碎语便停滞不前呢?
不过秦沐之以为,楚洵同旁的男子一样,都是忍受不了属于自己的女人,从前属于过旁人这种话,这才敢堂而皇之的挑拨离间。
只等楚洵一生气,便杀顾宝笙,再一剑杀了自己。
他和顾宝笙能死在一处,也算是死同穴了!
但楚洵,根本不听他的。
反而把顾宝笙又往怀里抱紧了一分,语气凉薄道:“我想你还不知道,什么才算是女子真正爱上一个男子,属意和他共度一生吧。”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清楚,什么是真正的爱。”
话落,楚洵便突然低头含住顾宝笙花瓣一般的嘴唇。
秦沐之登时瞪大了双眼。
他从未吻过,可是楚洵!
秦沐之双拳紧紧的攥了起来。
可楚洵却是有意让他知道他和顾宝笙的亲密一般,用手掌挡住双唇亲吻的地方,重重的吻了下去。
牢房安静,秦沐之听到那暧昧的声音,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等亲吻完毕,楚洵一面将小姑娘的小脑袋塞在怀里安抚,一面摸着小姑娘的后脑勺,淡淡对秦沐之道:“她对你,不是喜欢,只是同情。
对我,才是真正的爱,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