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穆颜姝的容貌已经暴露于人前,这对于夫人来说,已经构成了威胁,既然有威胁就要扼杀掉,于松嬷嬷而言,折辱一个人需要时间,亲近之人出手,方能蚀骨灼心,可杀一个人就简单了。
一场意外,就最好不过了。
当然,松嬷嬷也不是鲁莽之辈,她虽然嘴上对穆士鸿不客气,心里也承认,穆士鸿说的有些道理,那个小贱人如今的身份,的确需要顾忌一二,好在年后,正好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没有什么比那种场合,更适合制造意外了。
眼见松嬷嬷没有透露计划的意思,穆士鸿心下恼怒,面上却是没有半分追问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松嬷嬷心里惦着大事,也没工夫跟穆士鸿寒暄了,直接逐客道,“时候也不早了,相国大人还是赶紧回去吧,等了你这么久,我老婆子也乏的很了。”
穆士鸿抱了抱拳,“不打扰松嬷嬷休息了,告辞。”
相比较于宫外的风起云涌,杀机弥漫,这一夜的宫内,亦是不甚宁静,尤其是韶华殿内。
韶华殿,正是承帝赐给珍妃的宫殿。
这处宫殿乃是后来修建的,奢华非常,宫内一事一物,俱是奇珍,珍妃平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欣赏自己的宫殿,因为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彰显了她如今的地位和盛宠。
可此时此刻,珍妃却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羊脂玉如意,狠狠的扔到了地面上。
“你说什么?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呢,那么多人,一个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呢!”
面对珍妃的怒火,跪在下首的宫女,忍不住连连叩首,“娘娘,奴婢不敢说谎,红蕊,冬梅,安侬,妙云全都不见了!”
珍妃胸口起伏不定,傲然的眉眼划过了几丝慌乱,“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说来,那名宫女口中的红蕊,正是先前负责伺候林黛蓉的丫鬟,也是将穆颜姝引到宝华殿,准备动手的人;至于冬梅,则是最后藏香炉,引导谢芷兰的那个宫女;还有安侬,便是那个诱惑白云飞之人,除了她们三个,再加上一个妙云,全都是珍妃托长乐侯在宫外精心调教了数年,送入宫内,专门为她效力的人。
这四人并没有待在韶华殿,而是分布在了宫中各处,负责为珍妃打探消息,顺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以说,是珍妃在后宫立足的一大助力。
没了她们,珍妃相当于断掉了一只臂膀,这种损失,是她难以承受的。
可惜,还不等珍妃回过神来,那名宫女又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娘娘,不光是她们四人,就连……就连荷香还有风语也不见了!”
“你说什么?!”
珍妃腾的站起身来!
要知道,那荷香和风语,是她在宫中培养了许久的棋子,一个在静贵妃身边,一个在丽妃身边,甚至都已经有了些火候了,现在人突然没了,她先前的诸多布局,还有其后的计划,全都无法实现了,这简直就是阻了她的前路,给她制造了偌大的麻烦!
眼见珍妃惊疑不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站在她身后苏嬷嬷,不由出声道,“娘娘,您看会不会……是那个怀安郡主做的?”
“不可能!她不过是刚刚回来京城,被封了郡主,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量,今天的事,一定是有人帮她!”
只是,她拿不准,站在穆颜姝身后的人是谁,莫非是丽妃还有静贵妃?
难道她们洞悉了自己布下的棋子?
当然了,这一切跟穆颜姝也脱不了干系!
还有那个苏怡情和穆妍华也是废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布置好了,也能让人翻盘,活该嫁给白云飞那种废物!
这时,就听苏嬷嬷斟酌道,“娘娘,这宫里每月少上几个人,倒也不打紧,可以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还牵扯到了丽妃和静贵妃,恐怕就不太好办了,娘娘可要早做打算才是啊。”
“我知道。”珍妃吐出这四个字,可谓是银牙欲碎。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设计穆颜姝,将她培养的人手全都搭进去了不说,甚至还要为自己的仇家擦屁股,这种心情,别提多憋屈了!
可惜,珍妃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若现下那六人还在,估计也是过不了今夜的。
因为还有另一拨人,也在对这几人虎视眈眈。
妘王府书房内。
妘泆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雪缎儿锦袍,半靠在软塌之上,闲适的翻阅着一本棋谱,广袖流云般垂落下来,因为刚刚沐浴的缘故,他的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犹如华美的锦缎,铺散一片月白之上,肌肤因为水汽的缘故,还残留着几丝霞光,在莹莹灯火之下,整幅画面宛若月霞辉映的绝世名画,风华难描。
不过这幅画面的宁静,很快被来人打破了。
妘冬从门外进来,躬身抱拳道,“世子,刚刚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那些人……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妘泆泊翻看棋谱的动作顿了顿,慢慢坐起身来,“看来是我晚了一步,有人已经动手了。”
妘冬登时抱拳,“属下这就去查。”
妘泆泊放下了棋谱,月华流淌的眼底划过了一抹笃定,“不用查了,这件事定然是战王做的,他的动作倒是够快的。”
他转动着手上的佛珠,沉吟片刻,蓦然侧目道,“我记得,长乐侯府新订了一批白银钢的砍马刀,对吧?”
站在他身侧的妘夏登时点了点头,“世子的记性自然是没错的。”
妘泆泊勾了勾唇角,“把这个消息,暗中传给承帝。”
妘夏闻言,不由一怔,本能道,“世子,您不是说过,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泄露客人的信息吗?您怎么……”
妘泆泊眼底月华浮动,“此一时,彼一时,照我说的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