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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中举,赶赴春闱(一更)(2 / 2)

胡氏瞪他一眼,“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那你倒是快说啊!”

“那妇人说,老秀才在贡院龙门外看榜的时候,见着自己的名字,一高兴,昏过去了,被官差扶到里头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省城的人不放心他这么大年纪跋山涉水,就给派了专人送回来,路途中老秀才又因为高兴昏过去几次,最后是被抬着回村的,当时他婆娘还以为人没了,才在村口见着那阵仗,直接就跪在地上哭丧。

官差问她哭啥,她说我男人没了,我能不哭吗?老秀才突然一蹦三尺高,把那倒霉婆娘给臭骂了一顿,闹是闹了个大乌龙,不过人家好歹中了,听说是最后一名,垫底儿过的。

更稀罕的是,之前因为不同意公公读书的三个儿媳,听说公公中了举人,这会儿可劲往举人老爷跟前凑,原本是商量着给举人老爷办流水席庆祝来着,结果因为出钱不均,当着乡里乡亲的面就打了起来。

这下,举人老爷是被气昏过去的,醒来后就有些不中了,大夫去瞧过,说不能再受刺激,否则下次可能一口气上不来,人就真没了。”

“那他现如今怎么样了?”丁文志问。

张老秀才能中,他打心眼里为他高兴,可是听着他娘说的这些糟心事,又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胡氏摆手,接着忿忿地骂道:“我看他那三个儿子,真是白养了,爹娘都还活生生的,就依着婆娘的性子闹了分家,爹娘冷了热了也不来问候一声,害得老秀才拿着老妻的嫁妆钱去读书被人戳了脊梁骨,这下老秀才中了,又舔着脸上门来虚情假意。

本来嘛,都是亲生的,既然上了门,老秀才总不会把人撵出去不是,可你办酒就办酒,私底下商量好了不行吗?非得当着全村人的面打自家老爹一巴掌,我估摸着老秀才这次气得不轻,换我是那老妇,我早抡起擀面杖收拾那几个丢人现眼的媳妇一顿了,还能留着她们这么作践自家男人?

以后张举人要是当了官,这事儿翻出来就是污点,得被人笑话死。”

廉氏听得目瞪口呆,暗暗吞了吞口水,心想自家婆婆何时变得这般泼辣了?

不过说起来,这种事的确挺气人的,换了她没准也能像婆婆说的那样,先收拾三个媳妇一顿。

丁父脸色很不好,张举人他们村属于桃源镇,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桃源镇多少年没出过举人,如今突然出了一个,本来是件天大的喜事儿,被几个婆娘弄成这样,这不仅仅是在打张举人的脸面,也是没把他这个镇长放在眼里。

想了会儿,丁父说:“我去看看张举人。”

“哎,他爹,你不吃饭了?”胡氏对着丁父的背影喊。

丁父头也没回,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去?

丁父刚出门不久,就有官差上了镇衙,起初镇上的人都没太注意,因为那毕竟是镇衙,和县城的衙差会有交接,有官差上门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直到丁家大门外响起了炮仗声,镇上的百姓这才反应过来,估摸着是丁文志中了。

镇上这地方比起县城府城来不算太热闹,谁家放了炮仗,那声音能传出去好远。

今天又是赶集日,人多,不多会儿,听到炮仗声的人就循着声音到了镇衙大门外。

不知情的还在纳闷镇衙今儿是办什么喜事了,知情的马上就想到肯定是丁文志中举了,一个个眼巴巴地瞅着,想看大门里头啥时候出来个人解释下。

堂屋里,胡氏忙的不可开交,又是给报喜的官差沏茶又是给赏钱的,还准备去做饭招待人家。

报喜的那几人忙说不用,看向丁文志,“恭喜举人老爷了,前途无量啊!”

丁文志笑着道谢。

举人录取量是根据每个省份报考人数和录取比例来的,他们这省按照比例差不多就是一百个左右,丁文志中了第五。

那人又说:“过几日主考官会在省城设鹿鸣宴,宴请新科举子前十,到时候丁举人可一定要去啊!”

丁文志点头说会按时去的。

报喜的官差走了以后,胡氏才站到大门外来,对着外头百姓们好奇的脸色,满面喜色地说:“我们家文志中了,到时候摆宴,都来吃席啊!”

众人得了个准确答案,一下子热闹开来。

“我就说秀才公一定会中的吧,人家当年可是一等秀才,前途无量啊!”

“国子监出来的学生,能不中吗?”

“哎,举人娘,以后你们是不是跟着儿子享清福去了啊?”

胡氏被问得有些发蒙,她只是听自家男人说过,中了举人有机会做县令县丞这样的官,但具体是怎么分配的,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妇人,哪里会晓得。

答不上来,胡氏只是干巴巴地露了个笑脸。

不过对于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来说,县令就是他们的天,能当上县令,那已经是天大的官了。

胡氏觉得,自家儿子要是能做个县令也不错,以后他们便不用挤在镇衙后面的小院子里了,听说县衙后院更宽敞,房间也多,去了那地方,天天能去街上买东西,不用非得等到赶集日。

这么想着,胡氏心里又乐呵起来,发了些花生瓜子糖块打发了众人,这才回去给儿子张罗饭菜。

丁父回来的时候,绷着一张脸。

胡氏见他应该是被张举人那事儿气着了,没敢往他跟前凑。

丁文志过来吃饭的时候见丁父脸色不好,问他,“爹怎么了?”

“还不就是张举人那事儿。”丁父道:“他家那三个儿媳妇,气人得很,张举人都还没真的当上官,就在打主意怎么从公公身上多捞点油水了,一言不合又开始吵吵,都没顾着张举人还在病中不能受刺激,唉……摊上这样的儿子儿媳,张举人也是大不幸。”

“那最后怎么处理的?”丁文志问。

“他们当初分家闹得全村皆知,如今要合家过,三个媳妇又处不拢,一个嗓门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抠,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钱。

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出面说要合家得先问过张举人的意见,否则再闹,就上县衙说理去,那三个媳妇一听要去县衙,这才肯消停下来。至于后续怎么处理,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张举人是个软心肠,想来也不会对自家儿子下狠心,这事儿到了最后,十有八九是合家过,不过我琢磨着,以那三个媳妇的性子,合不了几年又得分家。”

正在外面洗脸的丁文章听了这事,倒了水进来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爹你还是别管了,免得到时候闹出个好歹来,人家赖你头上,你可吃罪不起。”

丁父点点头,他只能帮到这儿,毕竟是人家屋里头的事,哪怕他再是镇长也不好出面干涉太多。

想到进门时满地的炮仗屑和一路过来镇民们的恭喜声,丁父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看向丁文志,“文志,你是不是中了?”

丁文志点头说中了,报喜的官差刚走不久。

“难怪我回来的时候镇上的百姓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我当时心里揣着事儿,没怎么注意,这会儿才想起来,果然是中了啊,太好了,爹跟着就给你安排流水席,请人来吃个饭。”

丁文志摆手,“不忙,省城里主考官和其他几位大人设了鹿鸣宴,我还得跑一趟省城。”

丁父说不妨事,你去你的,我们准备我们的,等你回来,流水席也准备好了。

丁文志没再拒绝,中了举人办流水席庆祝是每个地方都一样的风俗。

第二天,丁文志就启程去了省城赴鹿鸣宴,回来以后正赶上家里的流水席,宴请了镇上不少百姓以及白头村的全村人。

宴席从早到晚,菜就没断过。

当然,吃席就有人送礼,丁父也是嘱咐过胡氏不能收。

这次办的流水席因为桌数多,请的人也多,花了不少银子,还不能收礼,胡氏有些肉疼,不过想想自家儿子的锦绣前程,她又释然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就当是自家搞了回慈善,为儿子积福。

在镇上学塾念书的铁蛋听说丁家二哥中了举人,一下学就跑来讨教经验,说他将来也要考举人,去京城见团子。

丁文志被他这个志向逗乐了,刚好剩下的几个月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教了他不少东西。

铁蛋受益匪浅,功课进步了不少,常常受到夫子表扬。

丁安生也在短短几个月里跟着丁文志认了不少字,过完年,刚开春就被他爹娘送去开蒙了。

估摸着路途中的冰雪都融化得差不多了,丁文志才挑了个好日子背上书篓出门,准备赶赴三月份的春闱。

这次不是偶遇,他直接让赶车的小厮去了张举人家门前,想跟张举人一起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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