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说:“我瞧着身手和行事作风像是和夏荷宴那日同一批。”一样的喜欢躲,一样的蠢。
“嗯,应当也是曾家死士。”两人从人多的地方出来,褚洄的神态顿时温柔了许多,懒洋洋地低声应着叶挽的话语。
叶挽沉默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即将迎来及冠大典,燕京人多口杂,曾后到底是等不及了。”第一次暗杀她只派了七八人,尔后派了一百人,现在这次竟是一下子大出血地扔出三四百死士,实在是太看得起她了。
不过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这具身子的原主悲哀坎坷的很。
一出生就父母不详,好不容易被叶富贵带到云州叶家吧,又从小被排挤着长大,还被亲堂哥骗进军中活活被人打死。现在找到了亲生父母,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又眼巴巴的想着她死……如此坎坷戏剧的人生,若是换作其他人,只怕早就支撑不住投降了吧。
她的灵魂虽不是曾后的女儿,但是一想到曾后费劲了心思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还是觉得内心有些闷闷的不快。
叶挽抿紧嘴唇,眉峰轻聚,压抑住内心那股失落的感觉。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只冰凉粗糙的大掌捏住,那大掌把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轻佻的捏了捏。
叶挽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桃花眼。
“不用理会不相干的人。”褚洄淡道。虽然叶挽一向看上去冷静又坚强,但刚刚那股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失落还是让褚洄心头微微跳了跳。若是有一天,叶挽还是要与曾后产生那些不明不白的羁绊与感情,他一定会很为难的。
他嘴角微微下唇,薄唇倔强的抿成了一条缝。
叶挽“噗嗤”一声笑出来,反手回握住那只冰凉的手,让手心底的温度去温暖褚洄,道:“我没有在意不相干的人,我只是觉得有些唏嘘。到底是怎样的权势和地位,会让一个女人抛夫弃女,压父控子,只为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吹着不怎么舒服的冷风。若是可以,真想体验一把,也好试试这到底是一种怎样魔怔的感觉。”
“你若愿意,有何不可。”褚洄突然开口,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带着几分认真。说罢反手一挥,立即有一道黑影被他甩出的掌风所劈,伴随着惨叫一声深深地凹陷进院墙中,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半个身子在外,半个身子卡在碎裂的砖石里。
褚洄面无表情,仍目光咄咄地看着叶挽。没有给那偷袭之人投去半点余光。
“……”叶挽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今日被那群死士弄坏的砖墙玉器,要损失多少银子。”她没有理会方才褚洄那似真非假说的话,只默默地心疼着今日之后修缮淬玉阁的费用。
褚洄:“……”他闭上嘴,看着叶挽心疼的掰着手指算算要用多少银两来修房子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那种严肃认真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去处理吧。
那群死士的主要目标是叶挽和褚洄,是以并未波及到后院无辜的木娘木子,还有凑热闹的棋儿和花滢的丫鬟四人。
打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悠悠的在满淬玉阁弥漫的血腥味下结束了。有豫王的鹰卫在此,根本就用不着担心处理尸体和打扫现场的问题。紧跟西秦人血洒淬玉阁大堂之后,又有曾家死士血漫淬玉阁二楼,浓重的味道刺激着谢青闻的神经。饶是他身历疆场数十载,见惯了尸体鲜血,被这么密集的血腥味包围还是头一次。
他送了姚清书和花滢回府后再次回到淬玉阁,阁中只留下一地的清水和大敞的门窗。
见褚洄和叶挽没事人似的坐在已经整个镂空的雅间饮酒,他纳闷道:“你们怎么还有心情喝酒?”这两个真的是刚刚被刺杀过的人吗。
“中秋佳节,不赏月多可惜。”叶挽以指节敲了敲另一张空的座位,笑道:“谢小将军不也还有心情回来?”
“……我回来是为了问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谢青闻不客气的在那张座位上坐下,方才人多,又有两位姑娘,自是不方便谈论这些事情。眼下清了场,整个淬玉阁除去后院的木子和木娘只剩他们三个了,可以好好的询问一下叶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叶挽望了他一眼,语气不知怎么的就森冷起来:“谢小将军,有一句话叫好奇害死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我只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谢青闻硬硬的呛声。“身在燕京,两眼一抹黑,我总觉得我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吧,看在你这么想知道的份上,那我们就只能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