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有很多值钱的首饰?是你老婆的嫁妆么?”
“不是,是我自己的。”
是你自己的?
银雀儿满是狐疑的看着韩福财。
韩福财家境贫寒,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经常到李老爷家的后厨蹭吃喝,银雀儿京城给他些剩饭馍馍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有许多值钱的金银首饰?
“确实有不少。”好像做贼一样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韩福财小声说道:“不过也不是什么好来路,是我抄家抄出来的……”
在平定刘良臣叛乱之时,崔耀祖大肆株连,以残酷而又血腥的手段血洗官场,不仅杀的人多,抄没家产的事也有不少。
当时的韩福财等人跟着崔耀祖一起,抄没了很多官员的家产,虽然上缴了一部分作为军费,却也隐没了不少。
抄家这种事情,从来就是发大财的捷径,到底有多少不义之财“凭空消失”,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在经过了崔耀祖的默许之后,韩福财等人到底捞了多少油水,也就只有天知道了。
韩福财比划说道:“这么大的一个箱子,装满了金银细软,和我一起抄家的兄弟们,差不多每人都弄了一箱……”
银雀儿想象着那个箱子的大小,早已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我的天爷,那得值多少钱啊?老爷知道这事吗?”
“吓,”韩福财小声说道:“又不是多么体面的事情,怎能让老爷知道?只有我们这批人知道,老崔也是知道的。你的嘴巴要严实些哦,千万别告诉咱们老爷。啥时候你要是缺钱了,只管到我家里去拿,不需偿还的哦……”
借着抄家的机会大发横财,隐匿部分浮财不往上报而是揣进自己的腰包,这种事当然是不对的。但要因此就说韩福财中饱私囊借机敛财,还真的有点冤枉了他。
跟着崔耀祖去抄家的那一批人,全都发了大财,这种事根本就瞒不过去,毕竟人多嘴杂,终究会泄露一些风声出去。
知道了韩福财等人发了横财之后,大旗军中的弟兄们纷纷找他们这一批人来借钱。
所谓的“借”不过是个遮脸的说法罢了,根本就没有想过偿还。有些爽快的战友,甚至连这个“借”字都懒得说了,直接开口索要,而且要的理直气壮!
反正这钱来的容易,散的也就轻忽了。
大家都是在一个行军锅里吃饭的兄弟,连生死性命都能托付,区区钱财身外之物还能舍不得?
只要张口借钱的兄弟,一定是有求必应,于是乎,这笔钱财就在大旗军内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时至今日,隐匿下来的大笔钱财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但韩福财却一点都不心疼,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就叫做肉烂还在锅里,就算这笔钱财不在自己手中,却没有跑到别处去,还在大旗军内部呢,也没有便宜了外人……
对于这种状况,包括韩福财本人在内,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认为这是一种“福利”。甚而至于,韩福财他们这一批人因此收获了很好的名声。
重义轻财够意思,发财了也没有忘记生死与共的兄弟,这才是真正的战友!
若是韩福财他们自己吞了这些浮财,银雀儿就一定会认为他们做的不对。但韩福财并没有全都装进自己的腰包,而是把财富散布开来,惠及众多的大旗军兄弟。对于这种事儿,连银雀儿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她甚至觉得,就算是老爷知道也不打紧……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让老爷知道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银雀儿笑嘻嘻的说道:“你给留几件的首饰,回头我去拿。反正就算我不去拿,你也会给了别人……”
韩福财笑道:“行,我一定给你留几件好的。不过你得快着点呀,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手松的很,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兄弟拿光了呢!哦,对了,怎一直没有见到咱们老爷?”
“老爷在里厅那边和人商量事情呢。”
“和谁商量?高监军吗?”
“不是,是三个老头子,还有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
三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什么来路?
银雀儿满不在乎的说道:“是徽商,这不是要北伐了么,钱粮上面还有不少缺口,老爷正在向徽商们借钱呢。”
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银雀儿说道:“你们发了大财,咱老爷却在为钱粮的事发愁。这次做寿,你定要奉一份厚礼才行。若是礼物太薄了,忒也对不住咱们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