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新笔趣阁>言情小说>明末大权臣> 第五百一十六章 学堂内外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五百一十六章 学堂内外(2 / 2)

别人家?这一带的田地不都是属于我家的吗?哪里来的什么别人家?

在这一带,除了程家之外,还真的有“别人家”!

自从李吴山在北方大规模兴建“义学堂”之后,江南也开始有了同样的举动,仔细说起来,这已经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了。

兴建义学堂,教授蒙童读书认字,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值得提倡的善举,当然不能让他李吴山专美于前。

当时复隆皇帝还在位,一道旨意颁布下来,江南也就开始学习着北方的样子,修建了很多义学堂。

自从复隆皇帝驾崩之后,这事也就人亡政息再也没有人过问了。

新皇登基以后,马上重新拾起了这个政策,并且下大力气进行推广。

附近的这座义学堂就在一处荒坡上,距离程家很近。

义学堂占地面积很大,肯定无法在短时间内全部建设完成,空出来的边角地带就被附近的乡农开垦出来,暂时作为他们的私田耕种着。但那边却只有一口吃水的井,作为灌溉用水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才到程家的引水渠来偷水。

这个老农说的“私田”,其实就是在义学堂边角地带开垦出来的农田而已。

自从“退休”之后,程园毕就再也不过问朝廷大事了,对于近在咫尺的义学堂还是头一回听说,顿时就来了兴趣。

远远望去,只看到半堵山墙掩映在山林之中,原来那就是义学堂。

那老农估摸着水已差不多够用了,这才把缺口堵上,和程园毕一起踩着地畔儿一路往前走。

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潮湿的田地中走了一回子,才终于来到这座义学堂之前。

所谓的义学堂,其实就是四间青砖坊,东西两厢还有额外的四间偏房。

义学堂显然刚刚修建完成不久,还能隐隐约约的嗅到生石灰和油漆夹杂在一起的那种味道,微微有些呛人。

对于程园毕这种老派的传统文人而言,义学堂绝对是一桩善举,教授孩子们读书认字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儿。

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让年迈的程园毕感觉格外亲切,脚步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的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义学堂的院落,就看到了一堵雪白的照壁墙。

按照学堂的建筑格局,迎面的照壁墙上就应该供奉着至圣先师孔圣人的画像,或者是“仁”“义”“礼”“智”“信”等等先贤的教诲,但却没有。

照壁墙上用鲜艳如血的红色油漆涂写了四个大字:我族长兴!

这不是李吴山的言辞么?

最让程园毕感到奇怪的是,照壁墙之前还有一杆丈六高的旗杆,一面鲜红的旗帜正在春风中猎猎作响。

旗面正中有个斗大的“明”字,上方则描绘着日月图案。

这……这是大旗军的军旗呀!

怎么会出现在义学堂中?

带着一丝狐疑和不解,程园毕轻手轻脚的朝着义学堂的正房走了过去。

这座义学堂规模虽然不小,但学生还不算很多,约莫也就是五六十的样子。所谓的教室里边,根本就没有桌椅板凳,只有几排支架起来的木板,高一点的作为通排的书桌使用,低一些的则被当做是板凳。

因为配套设施还没有完全完工,所以显得有些简陋。

这些孩子有大有小,小的约莫五六岁,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和一般意义上的私塾不同,这里的学生全都穿着黑色的衣裤,腰里还扎着一条皮带。

这个装束程园毕一点都不陌生,这不是就是大旗军军装的简化版么?

大旗军首倡的义学堂制度,竟然是这个样子!

真正让程园毕感到无法理解的是,在这些学生当中,竟然还有十来个小女孩。

这些女孩子同样穿着黑色的衣裤,扎着小小的皮带。

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深入人心,何曾见过女孩子上私塾的?

就算是有些富贵人家会教导家里的女娃娃读书认字,也不过是读写《孝经》《女儿经》之类的寻常读物,怎么会和男孩子们一起读书呢?

男女有别,这是圣人教诲,如此男女杂陈,成何体统?

因为站立的角度不是很好,程园毕根本就看不到这个义学堂的老师,但却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

“水往低处流,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但是相互连通的水,不论多么坎坷曲折,两端的水面一定是齐平的,刚才我们已经做过了这个实验,足以证明我讲述的连通器原理是正确的……”

什么水?什么连通器?这是在上什么课程?为什么我听不懂呢?

难道不应该学习《论语》吗?或者是更粗浅一点的《解字》也好哇,这是在讲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讲述那些圣人先贤的微言大义?如果是担心孩子们听不懂的话,至少也应该让他们背诵些前人的诗篇吧?

“明天会考生字,新学的十四个字一定要反复练习,《算术》和《割圆术》也要考,在下课之前,大家告诉我圆周率是多少?”

几十个孩子用整齐划一的声音高喊着:“三再一分四厘。”

“很好,看来大家都记住了,下课吧。”

娃娃们可不懂什么男女之防,一哇声的疯跑了出来,义学堂的大院子里顿时就变得热闹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程园毕才第一次看到刚才教授孩子们课程的那位先生:这是一个年轻人的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虽然个头不高但却很是健壮,只是左边的袖筒空空荡荡,显然失了一条胳膊。

“程大人,想不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程园毕惊讶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你认得老夫?”

“当然认得,”那个独臂的教书先生笑道:“征湖广之前,程大人曾伴着万岁……成皇帝去誓师,当时曾与程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你是大旗军的兵?”

“不是。”那人笑道:“我是吴山军校的学生。”

“这有什么分别吗?”

“我们这一批人,没有正式成军,所以不算是军人,只能算是学生。不过程大人若是愿意这么理解的话,倒也无妨。”那人笑道:“我知道程大人的府邸就在左近,只是一直不得闲暇,所以才没有过去拜访,想不到程大人却先来了。你我近邻,多走动走动总的好的……”

拜访?

你都已经在这边教了一年的书了,还没有拜访过我呢,今天见面了却说要拜访,这绝对是一句客套话,根本就不能当真。

从吴山军校里边出来的学生,大多眼高于顶自成一派,不大和外部接触,或者说他们不屑于和外部接触,所谓的拜访云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对于吴山军校里边的人,程园毕的感情非常复杂:首先他们是李吴山的人,而且绝对是。

其次,他们对于大明朝的光复功勋卓著,这是无论如何都否认不了的。

程园毕看了看他那条空空荡荡的袖筒:“你的左臂……”

那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在前任内阁首辅大臣面前丝毫不做任何掩饰自己的骄傲:“在沙坡口一战中因战负伤。”

这是为国作战留下的纪念,那是勇士的骄傲和自豪。

哪怕是面对程园毕这样的大人物,也有骄傲的资本。

“据我所知,李吴山……忠勇公对他的兵非常之回护,尤其是对你们这些军校生,更是当做心头肉,从来都是爱护有加。就凭你的这条胳膊,怎么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吧?怎么会沦落成为教书匠呢?”

“沦落?程大人何出此言?”

“我早已辞去官职,不是什么大人了,你叫我程先生就好,或者喊我老程亦无不可。”

“好吧,程先生,你为何会认为我是沦落了呢?”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疑问句,甚至不是反问,因为他本人马上就给出了答案:“我在阵前杀敌,从来就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也不是为了高封厚赏,乃是为了我族而战。”

“虽然我丢了一条膀子,再不能上阵厮杀,但是在这里,依旧可以为晚辈后生开蒙,这同样是我的使命,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这个年轻的教书先生平视着前任的内阁首辅大臣,语气不卑不亢:“把以前的功劳换做名利,躺在以前的功劳簿子上醉生而梦死,那才是真正的沦落……”

“躺在以前的功劳簿子上”“醉生梦死”这就不是在说程园毕本人吗?

听了这话,程园毕当即就恼了脸面:“李吴山的学生,果然和他一样牙尖嘴利,你想指摘老夫就指摘好了,用不着这样含沙射影的指桑骂槐……”

“程先生误会了,我绝无影射之意,只是表明我自己的心迹罢了。”年轻的独臂教书先生仍然是那副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的口吻:“其实我根本就用不着指摘什么人,更不必影射谁。因为那毫无必要,浩浩汤汤的历史潮流会证明一切。再者说了,程老先生已经辞官归隐,是非功过自会有后人评说,又何必在乎一时的言语呢?您说是吗?”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