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帐里,念初躺在床上艰难地抬着胳膊,护工将药酒揉上去,她扛着一声没吭,等揉完额上满是忍出来的热汗。把衣服穿好,望着这一方小天地隔出的天花板,念初这才松了口气。她坐起来,踩了鞋下床喝水,帘子一掀开就愣住了。
魏天站在昨日陈曦站着的位置上笑着问:“我可以进来吗?”
又多了一个……
念初心想,逃不掉的旧人,又多了一个。
“小天哥。”她的嗓子是哑的,唤得很生疏。
魏天穿着及膝的大衣,皮手套塞在口袋里,皮鞋踩在地上铿锵有声,他的容貌没变,气质却有了些不同。
不再是阴郁得不到爱的卑微,而是与陈曦一样,活得越来越出彩。
这样挺好的。念初想。
“我刚下飞机。”大概是真心有灵犀,魏天拉凳子坐下的地方也与陈曦一致,“小曦说在医院见到你,我想着怎么都得来探探病,怎么样,还好吗?”
“说了一路我坏话吧。”念初与魏天相处还算轻松。
“是。”魏天笑着点了下头,“说你嫌弃她,我可以理解,你应该不会想见我们,不过遇上就是缘分。”
念初没做声。
“答应我,别想太多好么?不论你和小二曾经怎样,别牵连我们这些人。我好歹能让你喊声哥,这样来看你不算冒昧吧?”
这话说的念初不好意思,也句句到位,她算是知道,眼前的小天哥比从前更厉害了。
魏天见念初不答,换了个话题,看看她受伤的胳膊,问:“需要帮忙么?”
他是不能让她吃亏的。
念初让他放心,说对方是个很负责的先生,事出有因,已经调节好了。
“我与小曦两年前来的华迁。”魏天接过护工递来的热水,抿了一口,话说得隐晦,但念初都听得懂,“你知道,原本是要去美国的,最糟糕的情况我都已经想到,可那天你去见过她后事情发生了变化,具体的她不太肯说,我只能猜测是你说的某些话起了作用。”
“……我不记得了。”
“不要紧。”魏天继续聊着天,“我们需要换个环境,正好我有一个项目在这里,所以就来了。”
魏天说的很多:“小曦的手伤到肌腱,国内国外治疗了一年,万幸的是结果不错,她能重新拿刀了。开始工作后她又更好了些,你也见到的,她现在比我认识她的任何时候都要美好,我们打算在明年领养一个孩子。”
念初在听到这里时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魏天很坦然:“没关系,这个可以说。”
他起身给自己添些热水:“有些事你必须正视它才能迈过去,若一直逃避就会永远活在它的阴影下,那样太难受了,不是个好主意,你说对吧,念初?”
念初:“……”
“刚才她送我上来的。”魏天淡淡笑着,有一种热恋中男孩的味道,“你大概想不到小二那样的人能原谅当年的事吧?我们都在成长,有些事可以放下。”
魏天的每一句话都饱含深意却不让人讨厌,念初终于有点见到朋友的喜悦,说起自己:“这几年我过得也不错,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就是胖了点。”
魏天认真瞧瞧:“是,好像是胖了点。”
念初抚抚脸蛋。
“看着更显小。”魏天笑着,“小曦跟我抱怨你吃了防腐剂,我还不信,今天一看,好像真是这样。”
他指着自己眉心的纹路:“有什么好办法也教教你天哥。”
念初真心实意告诉他:“胖一点,把纹路撑没了,看着就年轻了。”
病房里隐约传出淡淡的笑声,约莫一小时后魏天告辞,念初趿着拖鞋要送,他给摁住:“改天等你好了咱们再聚。”
他走出病房,看见走廊尽头站着个人,大概是从他进去时站到现在,过去拍拍肩膀,让他不要太心急。
宁言书对兄弟的安慰没感动,反而冷冷地问:“你俩什么时候这么铁瓷?”
魏天爽朗大笑:“你这醋吃得没道理,我俩一直都这么好,不然那事她能帮我瞒着你?”
小宁爷一哼,瞧着人不顺眼:“赶紧滚。”
“嘿!敢情我为谁来的?够白眼儿狼的你。”魏天笑笑,又说,“不过小二,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我瞧着小丫头是个拐不过弯的。”
“再弯我也给她掰直喽。”宁言书淡淡道。
南春碎碎念:
宁在姓氏中读第四声哈。
晚点应该还有一更~快了快了,我五丫儿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