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生生从她妈出门开始就提着心,这通电话早就想打了,一直忍着。
盯着时间打转,觉得差不多要上车了,这才按捺不住打了电话。
赵生生:“妈,上车了吗?”
陈秀芝:“上车了呀,我都坐下了,眼见着车……已经开了。”
车已经动了。
有乘车员进来,给她送了一袋的零食,询问着:“女士,请问您是要喝矿泉水还是要喝饮料?”
陈秀芝觉得困惑。
特别的困惑。
她和江宁叙一起经常坐商务座的,可每次都是给倒好的水和饮料,这次变成给拿瓶的了?
要额外收费?
摆摆手。
“我不喝了……”
这是她的惯性思维,她不会主动去询问,主动张口就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样,但说完以后又后悔了,她花钱买车票了,还花了那么多的钱,炸着胆子,看向那乘务员询问:“这水要钱吗?”
乘务员摇头。
“是免费的。”
“那给我一瓶水吧,我又觉得渴了……”自己试着描补描补。
要是赵生生见了呢,恐怕就会提醒她妈,你这话已经说的漏洞百出了,就别描补了,人都能听出来,但换做是江宁叙呢,江宁叙一个字都不会讲,还会给岳母比比大拇指,觉得这点进步那就是特别了不起的改变。
四个半小时抵达上中。
坐公交先去了娘家。
陈姥姥前几天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儿多了,送去医院瞧过,医生说这没什么可看的,人老了要不行了,回家等信儿吧,大家都等着这个信儿呢,活到这把年纪,觉得也是喜丧了,结果没有两天,人又好了,瞧着又不严重了。
你也不能说谁盼着她死,但现在大家的心情确实就是如此,陈立是一边彷徨一边忐忑又带着即将解脱的心情,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妈没了这个钱他也就花到头儿了,以后有没有钱谁也不能搭他,指望陈予?呵呵还不如指望自己呢,至于说外孙子?他连女儿都没指望上,还指望外孙子?
现在他妈的工资加上每个月请保姆的钱,这是一笔不菲的数目啊。
结果老太太又缓过来了,陈立提着的那口气也就落地了。
不死……其实也挺好的。
但洪高琳不这样想,洪高琳是觉得到了岁数就该去世了,老而不死是为贼,你活着占地方,不给我们腾空间,你说这个家谁愿意回来?有你在呢,房子又不能卖,人要是没了,卖了和陈予住到一块儿去。
陈秀芝这回倒是很轻松就进了门,陈立在家呢。
刚回来给做午饭。
家里糟践的……简直就下不去脚,地板上什么印子都有,屋子里好像光进不来一样的发黑,桌子上堆满了东西,什么药瓶子罐头瓶子还有什么榨汁机一类的,全屋子你就瞧,没有一处是干干净净的,全部都堆满了东西,也不知道东西怎么就那么多,衣柜的门也没完全的关上,里面的衣服都是一团一团的,陈立人在阳台炒菜呢。
“四姐回来了。”
陈秀芝一进门,陈立给她拿拖鞋,这把她给膈应的。
陈秀芝还挺干净的,陈立这家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埋了吧汰的,拖鞋都是黑的。
脚都不愿意往里面伸。
“我过来看看妈。”
姐弟之间也没隔夜仇,那个时候干成那样,最后还不是得走动,妈活着呢,那就还是一家人。
“下回人来就行,别买东西。”
陈立把东西接了过去,说着老太太现在更是什么都不吃,陈秀芝进了屋子里看了一眼,她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潮的。
也懒得说陈立什么了,上说给她妈换了尿不湿,老太太也不知道来的是谁,眼珠子往陈秀芝身上放了放,然后又移开了,只有陈铁山来她才会表现出来不一样的情绪,可惜陈铁山从来不来,前几天说她要不行的时候人倒是出现了,守了半天就撤退了,实在受不了老太太这一身身的味道,坐不住。
换下来以后扔了,陈立瞧见了但没说话。
他成为就围着老太太的屎尿转,他不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