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旅部一干大佬这才坐下来饭。一人一碗牛肉米线,然后每人还有一小碟麻辣牛杂和一份咸菜。比起国内绝大多数部队来,边防二旅奢侈的有些作孽,但相较于东川那头,只是一顿再普通不过的饭食而已。
张伟吃相不是很文雅,这货向来喜欢把饭菜拌在一起吃,用他的话说,这样不会浪费油水。刘富贵也是一样,在重庆养出来的那点富贵气,一到前线就丟的干干净净,吧唧嘴、打嗝,怎么舒坦怎么来。
左右也没有外人,哥几个都光着膀子,连平日里极重军容风纪的邓参谋长也是一样,天热,指挥部所在的地堡闷的人发慌,再那么多穷讲究,十有八九得把自己热死。
菜不错,可惜没有酒,而且现在就算有酒也不能喝。刘富贵平日里喜欢在晚饭时喝上一杯解解乏,现在只能换成普洱。张伟喝不惯这种苦苦的玩意,和邓修竹一人弄了瓶美国可乐。去缅甸拖洋货的人没少往回倒腾这玩意,要塞区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见天的开洋荤。
匆匆填饱肚子,张伟和邓修竹就回宿舍睡觉去了,只留下刘富贵在值班室守着。要塞区各个守备点基本上也是一样的安排,前线部队有三成兵力负责警戒,后方部队是两成,防止日军连夜偷袭固然重要,养足精神更加重要,否则至多两三天,部队就会被拖垮。
似乎老天爷看不惯边防二旅如此清闲,下半夜的时候,麻烦来了。前线部队报告,第六军的溃兵三千余人已经陆续抵达要塞区的外围,这帮家伙急着逃命,非要从要塞区里“借道通过”。
弟兄们自然没兴趣和他们打交道,毕竟这帮家伙刚把66军坑的不轻。更重要的是,当初布置防御工事时,各个守备点都埋下了大批诡雷作为杀手锏。这会要是让“外人”破坏了雷场,等日军进攻时,少不得要大家的血肉来补上这个窟窿。
一边要借道跑路,一边高举着闲人免进的牌子,唇枪舌剑、各不相让,渐渐的,两边的火气越来越大。终于,雷区附近响起了枪声。
如果是在白天,如果大家都心平气和,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那一枪是有人在对天鸣枪。可现在是午夜,尽管有不少人打着火把,光线依旧不足以让大家弄清周边的情况。
“敌袭(狗日的下黑手了)!”第六军和边防二旅的人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眨眼间,枪声便如爆豆一般响起。相较于溃兵那边乱七八糟的动静,边防二旅这头则要有序的多。步枪点射,捷克式和冲锋枪压制,迫击炮组则连着打出了一长串照明弹,把阵地前方照的一片雪亮。
没有日本人,一个也没有。尽管知道可能是一场误会,但枪声依旧。尤其要塞外面那些溃兵,或蹲或趴,拼命用手里的武器倾泻着怒火,在他们眼里,守着要塞的边防二旅远比日军可恶,必须给自己和身边的同伴们讨个公道。
事情有些大条,小三万日军就在山下守着,自己人却闹起了内讧来,偏偏场面还不是一般二般的大,说是一场小规模战役也未为不可。守备点的部队长连忙向旅部挂电话,没指着能给推脱责任,只盼望上峰能在日军进攻前搞定所有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