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因为是休沐,不用上朝,轩辕骁用完早膳,就被内官请到了太后的寝宫,宁和宫。轩辕骁到的时候,皇后和众嫔妃都已经就坐,在商议凉城长公主的婚嫁之事。
太后除了轩辕骁之外,膝下还有一子一女,恒王和凉城长公主。恒王轩辕骐,年纪最小,今年才十二岁,虽封为恒王,但大家都习惯称他为小王爷。他自小被父皇母后和长兄轩辕骁疼爱,虽然轩辕骁已经继位三年,但还是心疼他年轻,不忍让他早早去封地,故依然让他住在宁和宫。凉城长公主轩辕钰今年十五岁,先皇在世时已经为她定下婚事,下个月便要远嫁南炎国为王后,太后对此事极为重视,今日就是请轩辕骁来过目嫁妆的。
轩辕骁认真地审视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停在绮丽璀璨的嫁衣和喜纱上,微笑道:“这嫁衣和喜纱真是瑰丽夺目,钰儿本就绝色,穿上定然倾国倾城、美若天仙。”
“皇兄就别取笑钰儿了。”轩辕钰娇羞地将脸藏进太后怀里,太后疼爱地抚摸她的头,本是一派祥和的喜气,颖贵妃却对着依美人使了个眼色。
依美人会意,拉着婉容华一同上前赞叹嫁衣和喜纱:“真漂亮,这喜纱正面是龙凤呈祥,反面是花开富贵,用的是刺绣中最难得的七彩双绣针法吧。”
“之前听闻这种刺绣已经快失传了呢,也就皇宫中才有绣娘会了。”
“其实宫中的绣娘也不会,是皇嫂陪嫁来的侍女茵儿会,她特意让茵儿到绣房给我绣的。”轩辕钰笑道,她和慕紫翎儿时便是玩伴,两人感情十分亲厚,她知道母后和轩辕骁都不太满意慕紫翎,遂从来不放过为她博好感的机会。
“是侍女茵儿绣的?可她前阵子不是把手给跌伤了吗?”颖贵妃疑惑地开口:“前几日我去柔妃妹妹的寝宫看望,路上就碰到了茵儿,见她右手上包着纱布,还问了两句。”
“什么,那这喜纱就不是双绣了?这样重要的事皇后怎么不事先跟哀家禀告,还想瞒过去不成,这是让别的绣娘仿的吗?”太后闻言,即刻沉下脸,她本就不喜欢慕紫翎,嫌她挡了自家侄女的路,眼下又出了这等不快之事,双绣也是博个好事成双的吉祥寓意,自己的掌上明珠即将远嫁,她凡事都力求最好,这最关键的喜纱居然被掺了假,她岂有不怒之理。
“母后恕罪,臣妾、臣妾并不知晓茵儿的手跌伤了……她这段时日都在绣房赶工,臣妾也没派人去打扰、”慕紫翎一脸惊诧与疑惑,甚至有些难过,她素来把轩辕钰视为自己的亲妹妹,给她准备嫁衣的用心并不比太后少,如今出了这种差错,她也十分歉疚。
“翎姐姐,这又不是你的过错。”这时,小王爷轩辕骐率先开口了,他见慕紫翎难过的神情,心里老大不忍,直接瞪了颖贵妃一眼。
“是啊,母后,翎姐姐也不知道呀。”轩辕钰也赶忙帮腔,走过来安慰慕紫翎。
然而,不待太后说话,离喜纱最近的婉容华却再次开口了:“太后,且不论那个侍女的伤势如何,这喜纱、确实用的是七彩双绣针法。臣妾的母亲有一架绣屏,是祖传之物,这针法臣妾不会看错的。”
轩辕钰听了之后,便走上前将喜纱拿了下来,细看了一遍之后递给太后:“母后,我们之前也看过的,这刺绣确实一点问题都没有。”
“传那个侍女过来。”轩辕骁对一旁的侍从道,太后点头赞同,就算刺绣没有作假,侍女撒谎之事也不能原谅。
茵儿本就悬着一颗心等消息,嫁衣和喜纱才送到宁和宫没多久,侍从就过来传话,她便知道东窗事发,一到宁和宫立马磕头认罪。
“太后恕罪、皇上皇后恕罪、长公主恕罪……”
“别说废话,究竟怎么回事?”轩辕骁问道。
“半个月前,奴婢正赶着绣喜纱,因连着坐了几个时辰,实在闷得慌,就到屋外透透气。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下石阶,手臂给跌折了……奴婢想着喜纱才绣了一半,定是完不了功了,心里犯愁,便坐在台阶上哭,也不知哭了多久,有个宫女推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我心里难受,把话全跟她说了,她便说不要紧,她可以帮我绣。”
“这样重大的事,你都不向皇后禀告的吗,你怎么知道她能绣好?”太后没好气道。
“奴婢也顾虑到这层,便说带她去见皇后,若她真的会绣,皇后也好赏赐她。她说不用,犯不上让皇后担着心事,她夜里过来给我绣,十来天就能赶出来。奴婢想想也在理,先看她绣工如何再说,没成想她的绣工真的很好,只怕还在我之上。但她说‘我帮你,但是有个要求,你别问我是谁,绣好之后也只能说是自己绣的’所以,奴婢就没有把此事告诉皇后。”
颖贵妃见为难皇后不成,便把气转到了那个多管闲事的宫女身上:“太后,那个宫女很奇怪呀,她既会如此精妙的绣活,为何要隐瞒呢?是不是担心自己绝技在手,会被安排做各种绣活,这分明是觉得我们后宫刁难宫娥、”
“说的是,这宫女定要查出来。”太后点点头,对茵儿道:“那宫女没跟你说名字,但你总记得她的模样吧。”
“……”茵儿犹豫着,怕得罪太后之后非但自己遭殃,皇后还会被怪罪,因此只得小声开口:“那个宫女,应该是个位分低的女官吧,容貌清秀,装扮素净,发髻上总是簪着一朵雨过天青色的绢花,花心垂着一条青丝带、”
“这扮相、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见过?”太后起疑道。
“是了,那个什么都不会的秀女!叫、花雨?”妍妃一拍手:“但她不是说她没一样擅长的嘛。”
“传她过来。”轩辕骁淡淡开口,看不出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