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经过这里,随便进来看看,”张恒远不经意地说道:“请问您是这学校的——还有,你们是?”
“这是我们山左口村村办小学,我是这学校的老师,姓郝,这孩子是我的女儿。”中年男子礼貌地回答到,并随手拿过一个小木凳,递给张恒远。
张恒远接过郝老师递过来的木凳,放在地上。
不过,他并没有坐下,依然站在那里,冲郝老师道:“郝老师,咱这山左口小学有多少学生?”
“一到五年级,总共十五个娃,”郝老师憨厚地回答。
“啊——那——有几个老师?”张恒远禁不住心中的好奇,继续问道。
“就我自己,我是这五个年级的班主任,带他们所有的课程。”郝老师淡淡地答道。
张恒远被震动了:“那你在这里干了多少年了?”
“我是这村里唯一的高中生,高中毕业就在村里干民办教师,到现在,有十八年了。”
张恒远再次被震撼了,十八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年,然后,眼前这个憨厚的中年汉子却在这里一干十八年,张恒远禁不住道:“你——你竟然干了这么久的民办教师,是什么力量支撑你干了这么久?”
张恒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且以为郝老师接下来会说出一番豪言壮语来。
然而,郝老师沉默了一会,往灶膛里添加了几根树枝,继续说道:“……为了有朝一日能转成公办老师,那样,我就吃上国库粮了,工资也就高了,孩子以后的发展也就有着落了……”
“那你知道什么时候能转上?”
“不知道,等吧,反正已经等了十八年了,国家总会解决民办老师的问题……”郝老师浑浊的眼睛里发出希冀的光芒。
张恒远的内心被强烈震撼,决定留下来继续调研。
而且就在这时候,侯继武、谢士高、史玉祥、赵大可和塔山乡中心小学校长盛宽运也都赶了过来。
盛宽运一进学校大门就指着张恒远冲郝老师道:“老郝,这位是市教育局人事科的张科长。”
直到此时,郝老师才知道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是市教育局人事科科长,是市教育局的领导。
对郝老师来说,他这辈子见到过最大的领导就是他们村办小学所属学区的学区校长,得知张恒远是市教育局人事科科长,是比他所在学区的学区校长不知道大多少级的市局领导后,这个老实本分憨厚的中年人又惊又喜,不知所措地搓着双手,连声道:“领导好,你看我这里,也没有个坐的地方……”
张恒远态度和蔼地冲郝老师微微一笑,道:“没事,坐在这里就行。”
或许被郝老师的精神所感动,张恒远临时决定留在山左口村办小学进行调研,全方位了解一下这位在山村默默耕耘了十八年的普通代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