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淡声道:“你没在上海看过,自然不晓得,不过茹云该是记得的。”
秋白一面说,一面扭头看着茹云说道。
茹云笑了笑:“是《游园惊梦》吧,我记得我们是一道去看过的。”
“是呀,”秋白接嘴道,“从前程老板盛名在外,这是他的弟子,想来也不会差许多的罢。”
“茹云,你坐近一些。”陶秋白把自己的椅子让了出来,将椅子上那张海绵椅垫挪挪正,将位置又挪近了一些。
茹云知晓秋白的意思,就走到那张八仙桌端了一盅茉莉香片及一个四色糖盒来,她正要伸出手去接过那盅石榴红的瓷杯,秋白却低声笑道:“小心烫了手,夫人。”
茹云微微愣住,秋白私底下,倒是很少称呼她为夫人的。显然这是在给张冉看的,她想着,多半是秋白因着张冉说话故意冷落了自己,秋白便有些生了怒意。
果不其然,张冉方才还在笑着的一张脸,早已经有些嫉妒地涨红了。心下不由得暗暗咬牙切齿,她到底是插不进这两人之间么?
秋白揽过茹云,然后打开了那个描金乌漆糖盒,佝下身去,双手捧到茹云面前,笑吟吟的望着茹云,等她挑选。茹云随手抓了一把松瓤,秋白忙劝止道:“这个东西顶伤嗓子,你这几日不是老说嗓子干么?我看你还是尝颗蜜枣,润润喉吧。”
随即,秋白便拈起一根牙签挑了一枚蜜枣,递给茹云。
茹云面上浮起一丝红晕,将那枚蜜枣接了过来,塞到嘴里,一阵沁甜的蜜味,果然十分甘芳。
“嫂子可爱看戏么?”张冉坐定后笑着问道。她说话时,身子总是微微倾斜过来,似有似无地望着陶秋白。
茹云回过身去,看见她又露了一口白净的牙齿来,灯光下,倒是照得莹亮得很,还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好久没看了,”茹云答道,她低下头去,细细的啜了一口手里那盅香片,“这到底是在外头逃难呢,哪里还顾得上看戏呢。这说起来,还是要托张老的福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看上一场舒心的戏来呢。”